修仙不如玩基建(9)
张识文听见动静,忙放下手上的东西,迎上前问道:“五娘怎么样了?”
风长吟冲他咧嘴一笑:“生了个儿子!”
张识文险些喜极而泣,他手舞足蹈地转过身,掐住郑康的手臂,大声叫道:“哎呀,我做爹了呀!是个大胖小子!”
风长吟喃喃道:“不是大胖小子吧……”还挺瘦弱的。皮肤也是红红的。
张识文乐得见牙不见嘴,全然不在意他的描述,又朝着两人不停作揖拜谢,浑身上下都是洋洋的喜气。
风长吟与他客气了几句,还是不大习惯他的热情,扭头就看见逐晨揪着自己的衣摆,在认真擦拭手中的长剑。
逐晨虽然用得很不拘一格,但毕竟是师父的佩剑,还回去之前,还是会认真清理的。
她朝着剑身长长吹了一口气,避免木屑有沾到上面,而后又用软布仔仔细细地擦了数回。
风长吟愣住了,欲言又止道:“师姐,你这剑……”
逐晨压低声音说:“是师父的剑,我暂且借来用用,这种小事你别告诉他了。”
“啊……”
风长吟小脸紧皱。他想说这是师父的本命法宝。如风不夜那样的剑道宗师,修炼数百年,锤炼本命法宝时,也在其中凝练了自己的几分元神。她朝剑上吹气,师父或许会感到痒痒。
他虽然小小年纪,也知道这是一件很尴尬的事,师父都没说出来,他也不好意思直白地告诉逐晨,于是婉转道:“瀚虚剑,是脏不掉的。”
逐晨严肃道:“我晓得,就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好比上完厕所一定要洗手,吃完饭一定要漱口。修道人士一般是掐个决就算干净了,逐晨不行,她一定要见到水。
——哇!风长吟心道:要是告诉你实话,你那些挑剔的毛病指不定就全好了。
逐晨兀自把剑擦干净了,正准备让小师弟帮忙把张识文二人送回家,竹屋那边传出些许动静。
风长吟率先听见,表情一变,顾不上其它,拉着逐晨一起进去。
就见风不夜盘腿坐在正中的一张木床上,睁开眼睛,比原先要漆黑得多的一双瞳孔,虚虚朝他们望来。
视线交汇,两位徒弟皆是有些热泪。
风不夜向来清高而孤傲,修道心多年,身上沾的是跟白梅一样素冷的气息。
你与他在一起,能看出他对这世间万物有大悲悯,但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独立于世的怜悯,从不是对某个人、某件事。
你看着他的眼睛,会觉得他连眼神都是冷的,可坐在他身边,又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种和光同尘的温和。
“少私寡欲,不为外物所牵。”。或许这正是天下修士所求。
如今他周身魔气缭绕,不似原先那般不可触及,竟莫名添了些邪佞的气质。
风长吟与逐晨只站在门口看着他,怕惊扰了他运行的气息。是风不夜逐次在二人脸上扫了一眼,随后道:“长吟,我与你师姐有话要说。”
风长吟乖巧点了下头,后退着离开竹屋。
一旁的木桌上还点着几支未燃尽的香,白烟流畅上行,化作清淡的香气悠悠浮动。
明媚的光色照在风不夜平铺在床上的半身衣摆上,还能看见空中飘散的微尘发着细碎白光,慢慢附着到他的衣袍上。
变了。
不染尘、不沾土、不食烟火的飘然仙人,真的入魔了。
风不夜招了下手,逐晨才从怔神中醒来,小步跑到他身边,顺手将瀚虚剑放到桌上。
她抬手要行礼,后者却扣住她的手腕一转,细长手指指向被衣袖遮挡住的一截,问道:“怎么伤了。”
逐晨顺着看去,才晓得是在朴风山上受的伤。
朴风山历来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从未出过一位魔修弟子。风不夜入魔时,那道煞气快要冲破云霄,一众师门弟子执剑围堵在山下,说要清理门户。
哪晓得最后等来的,是他们仰之弥高的师叔祖。
他们是放水了的,无奈逐晨那时太不争气。
逐晨低声道:“离开山门时,不慎摔了一跤。”
风不夜静默片刻,才说:“他们拦你?”
逐晨难以启齿道:“倒也没有很拦着我。”当然她也没有碰瓷就是了。
风不夜眉头轻蹙。哪怕这动作很轻,对他来说已经极为难得。他冷冷道:“不该欺我门弟子。”
逐晨又恍了下神,心说风不夜任性起来……也是很不讲道理的。
风不夜掐指成诀,轻轻拂过。逐晨原先还有些瘙痒的伤口当即感到一阵冰凉,已经结痂的裂口迅速愈合,再察觉不到疼痛。
在往日来说,这只是极为简单的一道法诀,如今却叫风不夜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
既然已经入魔,他又怎么能再用仙门的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