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先生是攻,他重生了(44)
杜临眼睛睁得极大,似乎要凸出眼眶,他因缺氧和痛苦死死的抓着那只手,发了狠的想把人拖下水。
但在水下,他的力气变得小了很多。
二十秒。
三十秒。
一分钟。
指甲陷入皮肉,碰到坚硬的骨头,那双手应该痛极,却精准平稳的不停下压,粉色的血水稀释在湖泊。
徐璈真的想杀了他。
杜临吞进去许多水,巨大的恐慌淹没了愤怒,因为窒息张大的嘴巴和鼻腔吐出的气泡越来越少,眼睛也微微闭了起来。
恍惚间,似乎那双手松开了,但杜临却没有往上爬的力气。
夜浓得像墨,天空没有了月亮,黑沉沉的湖水四周寂静一片,冷风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吹的人心里发毛。
徐璈轻微的喘息,被风冻红的脸颊显出几分血色。
他站在原地,直愣愣的望着水里逐渐下沉的黑色影子,白色衬衫的袖子和前襟沾了水,头发也乱了,湿哒哒的往下滴水。
何曾有人见过他这幅样子。
徐璈兀地望向湖泊东南角,他的父母就葬在那里。
阿姐不喜欢潮湿的山庄,钟爱阳光温暖的落英坡,于是葬在别处。
徐璈又望了望平静的湖泊,黑色眸子仿佛黢黢的远山,又仿佛天边层层叠叠,风吹即散的云,云里聚集着水汽,很快朦胧了眼睛,要落不落的挂在眼睫。
没有办法了么。
也不是……
他不惧死,也没有那么想活着。
重来了一次,留给他的仍然只有墓碑和坟冢,他也想好好活着,可是突然没有了意思,无法告解,也不能释怀,不敢糟践,所以只能将就着命运,顺其自然的活到老死。
家是一个人的家。
路是一个人的路,应该走下去的,毫不犹豫,毕竟重新来过了,就当是全新的开始。
徐璈想过周归璨,可是他再没有颓废几个月再撑着脊梁站起来的动力了,死不了,也不能好好的活,所以没有什么好怕的。
他想走,可是望着湖水。
在这里害人,父母的灵魂大概会恨他胡闹。
杜临飘飘忽忽,窒息带来的强烈痛苦之后,肺部仿佛失去了感觉,疼痛依然存在,但身体却骤然轻松,慢慢沉入黑暗。
……
噗通——
什么东西坠下了湖。
水花溅起多高,一抹黑色的人影不断靠拢,一只手钳制不再挣扎的男人,像猎鹰捉住兔子,拽着一米九的大高个往上托。
沉重的身体哗啦出了水,半截身子飘在湖水,半截身子躺在岸上。
衬衫被扯开,纽扣崩了一地。
手掌按在胸腹,挤压吞咽的湖水,似乎迷迷糊糊里还没渡了几口气。
杜临醒过来,又陷入昏迷,闭上眼睛之前,他看到湿漉漉的白衬衫,头发湿漉漉滴水的徐璈。
杜临的脑子都快进水,奇异的是心里很平静,想的唯一一件事。
他一定要弄死姓徐的。
从医院里醒过来,打着点滴的杜临睁开眼睛,立刻用那双恶狠狠,冷冰冰的眸子盯着坐在病床旁的护士,一开口威胁,声音哑成了鸭子,却掩饰不住那股子阴翳的意味。
“这是哪儿?”
小护士咦了声,没发现病人已经醒了:“您好先生,您现在在长湖医院。”
☆、第二十三章
徐璈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面有人。
他的第一反应是握住门把手,夺门报警,但是脑子里过了两秒,反而坦然自若的松了手,解开大衣。
进来的人也没有废话,直接制住了徐璈,搡到客厅的地毯,用脚踹,用拳头砸,揪着他的脑袋往地板上一下一下的磕。
看得出来使了真力气,地毯上很快蔓延出血迹。
鼻腔流出温热的血,徐璈有一些头晕,他的身体被经年累月的病摧残得并不好,那晚上又跳湖浸了冰水,感冒发热,更没有力气。
头发散乱,垂下遮住了那张冷淡漠然的脸,被人抓着头,仰视坐在沙发上的人,徐璈皱了皱眉,没有反抗,也没有表现得很屈辱。
鼻血滴滴答答的落到地毯上,像雪地上的梅花。
杜临手上还贴着医用胶带,脸上潮红,显然是感冒发烧还没好,鼻音堵塞,双脚担在茶几上:“徐璈,你的胆子真的大。”
徐璈没有说话,甚至也不喊痛,冷冷淡淡的用手指揩了揩鼻血,反问了一句:“带着人非法入侵,暴力伤害,你的胆子也很大啊,杜生。”
杜临真的很想弄死徐璈,不弄死他,也有其他方法让他不好过,但是看到徐璈一脸血的看着他,又忍不住想起半昏半醒的时候,徐璈湿漉漉的往下滴水的样子。
人真的很奇怪,不熟悉的时候什么事都无所谓,反正都是玩,只要不过分就好了,对鹿游是,对徐璈也是,但一旦上心,有兴趣,做事情就会思来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