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王冠(概念稿)(89)
“我在处理,”摄政王接过话头,“龙和翼骑兵的机动性和体量都不相同,在我看来是战车和骑兵的区别,这一点你认吧?”
“是兵种维度的差异,”雷甘压低声音,“就算把王族算上,数量也比龙少。”
维玻依然保持着笑容,他的笑容映照在彩色玻璃制成的酒杯上,有如梦幻中的情人。维玻向雷甘解释空中力量并不是无敌的,然后提起伊思塔罗山的传奇战役,第二任君主艾德埃塔和僭主戈尔的最终对决。那时菲莉艾雅刚去世,伊思塔罗山没有隧道,东南大陆也没有龙,翼骑兵在空中是绝对的。
戈尔趁艾德埃塔前往迪兰、掩藏皇家秘密的时候开展了政变,凭着一时的突进,暂时地夺取了宫廷。军饷充足时,翼骑兵乐于为任何付得起代价的君主效劳,但他们真正宣誓效忠的是菲莉艾雅的挚爱,这是在神灵面前缔结的契约,不可违背。
不知不觉,宴会安静下来,诸位贵族悄无声息地听维玻讲述前尘旧事。维玻见状,一转话头,说:
“君主只有骑兵,这是我唯一能告诉你们的。虽然他是神奇的战术家,与他对阵是令人震撼的回忆。干杯吧,致我们的君主!”
会场的氛围热闹起来,雷甘还想追问,摄政王摁住他的肩膀,他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指挥官拿起酒杯,往女士们的座位去了。
“雷甘,别急,”摄政王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维玻自有分寸,必要的时候他会闲不住的。”
“那你要怎么约束?”
“我父亲不在了,他效忠的是我。”
虽然合乎法术的逻辑,但听起来更像小儿子的得意宣言。雷甘对维玻的记忆仅限于此,直到维玻本人从斯特哈芙隆尼的天穹降下、单枪匹马突入猎魔人的队列,洒尽盔甲上的黄宝石,华美的闪光激起人心根源的欲念,搅乱阵地,雷甘才对翼骑兵有了隐约的印象。
“雷甘梵迪林,”指挥官慢条斯理地为被俘的翼骑兵松绑,“你对我等了如指掌,却不懂自己的同类。”
“本来就是为钱打仗,”雷甘看着哄抢宝石的猎魔人,“早拿晚拿的区别。”
“好一个审时度势的人,”指挥官笑着腾空而起,胸甲随着宝石一同洒了出去,枯萎的羽毛在风沙中模糊不清。松绑的翼骑兵也逐一随着他起飞,向空中的战地而去。
“伊思塔罗山的战役到底是怎么回事?”雷甘抬起头,目光追随着指挥官的身影。
“就此离去吧,”空中传来缥缈的声音,“除了死亡,你得不到任何结果。”
雷甘举起手中的剑,照准队尾的翼骑兵,他念动久违的咒语,思索着如何将战场拉回地面。几乎于此同时,一个黏糊糊的物什落到他手上,打断了法术。那个东西破损残缺,鲜红的颜色他永生难忘。
雷甘握着旧主破损的眼球,呆滞地望向天空,望向无法企及的高度,空中空无一物,就连影子也没剩下。他回过神来,卢卡和诸位猎魔人已经回到身边。雷甘就此收兵,余生再也没踏上东南大陆一步。
☆、第 73 章
骑兵队转过山崖,只见巨龙停歇在一片平地上,所覆泥土焦黑。奥林立于险峻的龙角之间,身体也呈现出烧灼般的漆黑。
艾德埃塔从恶魔骑士中现身,奥林认出了兄长,此时他能做的也只是费力地摆摆手,漆黑的躯体上涌出鲜红的血液。
艾德埃塔扛起魔剑上前,巨龙嘶吼着吹出鲜红的龙焰。诸魔的君主有颈甲上的魂石护身,火焰伤不了他分毫,先一剑打灭龙焰,再一剑将残留的龙头拍得骨节迸裂。
等到巨龙不再动弹,艾德埃塔登上龙头,顺着血液的流向,在血臭和焦稠中找到他的弟弟。奥林的身体被漆黑的龙角洞穿,不再有新的血液流出。
“可悲的诅咒到此为止,”艾德埃塔提起剑,“愿你的痛苦消弭,永不再来。”
弟弟注视着他,或者说只是面向着他,原本是左眼的位置留下漆黑的空洞,咒语的咏唱仍未停止,由于缺乏魔力,咒语不再有效,仅存妄念和疯癫。
艾德埃塔挥剑,整齐迅速地砍断了皮肉和颈椎,却没沾到一绺发丝,富于战士的专业和君主的仁慈。无效的咒语声越来越低,最终归于虚无。艾德埃塔蹲下身,将魂石贴上伤处,细线般的伤口溢出红色的烟雾,没有新的血流出。
维玻回到君主身边,见此光景,沉默不语。暮霭四起,艾德埃塔收起剑和魂石,擦净弟弟脸上的脏污,将染血的长发束好,取下头颅抱入怀中。维玻砍断龙角,以斗篷包裹前主人破烂不堪的身躯,置于坐骑背上。翼骑兵列阵,紧随着君主和指挥官的步伐,没入群云之中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