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新月点头，对季羽说：“你长和她一点也不像，我差点想不起来。”

季羽抿唇，仍然没有开口，这个时候他并不想提及江霞。

薛新月却不觉得，她走上前来看着季羽，“你在恨她？”

季羽摇头，谈不上恨，对他而言江霞只是丁文煊的继母，丁家的新夫人，仅此而已。

“你不恨她？”薛新月又问。

见气氛不妙顾伦挡在季羽面前，“你别跟他说这个了，鞋都没穿赶紧回去。”

“我不！”薛新月固执的站在原地，继续说：“小羽不可以讨厌她。”

顾伦不高兴了，回怼道，“她丢下季羽跟了丁豪凭什么要被原谅？！”

“她没有！”薛新月抚摸着怀里的二狗子，“她是我从清尚带出来的，后来的五年她一直住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清尚......

季羽僵硬的抬起手捉住顾伦的衣服，手脚瞬间失去了温度，顾伦说过简柏明也曾被父亲卖进清尚，留下视频。这样一个地方，为什么江霞会在清尚？季羽不能接受，他一直以为江霞是攀上丁豪才会丢下他，丢下那个家。他恨过江霞，也怨过，重生后他才慢慢放下这些。此刻薛新月的话无疑是将他方才愈合好的伤疤重新挑开，鲜血淋漓。

顾伦回身抱住季羽，突然的真相令他措手不及，更别说是季羽了。

“她想过回去找你，可她当时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她无法面对你，面对你父亲，在医院治疗了五年她都拿着你的照片，你是她唯一支撑下来的动力。和丁豪在一起也是因为文煊，文煊因为她的母亲犯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在医院江霞遇到了文煊，把文煊当成你去疼爱。这么多年她生活在阳城不肯和你相见，不是她不爱你，是无法面对过去，你不该恨她。”

季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薛家的，他靠着车窗，眼里是不断倒退的事物，脑海中却浮现出尘封多年的记忆，很模糊，也不真切，就像是一场梦，醒来后什么也记不清了。

如果没有薛新月告诉他在江霞身上发生的事，或许这一生季羽都不会想再见江霞一面，现在他犹豫了。

季橙沉默的坐在副驾驶上，薛新月的话让他感到不安，当年江霞失踪有人说看到她上了一辆豪车，所有人都以为江霞攀上了高枝不愿继续留在季家过清贫的日子。却不曾想是被人用这样的方法带进了清尚，如果当初他们能全力寻找江霞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感觉到季橙的难过薛天阳伸手握住他的手无声安慰，在等红灯时候往后座看了一眼。顾伦就坐在季羽身边，满是担心的紧握着季羽的手，不曾开口，或许这样无声的陪伴才是最好的。

从渝城回到阳城，回到那间重新装修过后的房子里，季羽始终一言不发，也没有说去找江霞。

这样的季羽让顾伦很担心，他从后面抱住季羽，“你想见她的话我陪你。”

季羽摇头，他不敢去见，他没那个脸。从满腔的恨意到无关紧要，现在的他只剩下愧疚，他无法想象江霞在清尚遭遇了什么，让她在精神病院住了整整五年。

“季羽！你别这样！有什么事你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什么都不说！”顾伦扳过他的身子，坚定的说，“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不管发什么我都会跟你一起面对！”

这一刻季羽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他红着眼眶对顾伦说：“我恨过她！恨她为了钱丢下我不管不问，恨她让我变成被欺负嘲笑的对象，我也想过去找她。我去学琴，那也是她喜欢，我一直想等我学会了，可以上台表演，让她看见我，回来找我！可我放弃了，因为恨她我不再碰聘，甚至自我扭曲学琴的初衷。我.......”

剩下的只有无声的落泪，胸口的沉闷让他无法再发声音，他憎恶过去对江霞抱有恨意的自己，他究竟有什么资格去怨恨江霞！

顾伦同样不好受，他把季羽按在肩头，“不是你的错，不是！你别这么怪自己。”

季羽已经无力去过多思考，此刻的他只想亲口对江霞说一声对不起，想再叫她一声‘妈’！

他轻轻推开顾伦，看着他，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意愿。顾伦体会到他的意思，握紧他的手说：“我带你去见她。”

季羽点头，从房间出来他们见到了独自前来的江禾夏

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只是见到季羽哭过后的模样目光黯淡下来，她轻声开口，“新月我她说见到你。”

季羽轻嗯了一声，再无言语。

“去看看你父亲，我……很久没去过了。”

江禾夏从车里抱出一束百合花，季羽记得父亲去世前在医院每天都会有人送来一束百合花，父亲总是盯着百合发呆，那个时候季羽并不知道原因，现在他明白了，那些花应该都是江霞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