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相公不好惹/高攀+番外(581)
只是待到阿乌十四岁这年,已经长到四岁的小项秳在从凳子上蹦到阿乌身上时年老的它非但再也接不住它,甚至在努力接住小家伙时压折了右前腿。
小项秳摔到地上额头撞出了一个小包,阿乌这条折断的腿却再也没能愈合。
当日,下值回来的向漠北见着躺在窝里受伤的阿乌,第一次对孩子动了怒,当即拿着戒尺朝他小小的掌心里落下狠狠一板。
小项秳被生气了的向漠北吓坏了,哪怕心中觉得再委屈也不敢哭出声来,眼睛红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
孟江南站在一旁,只是看着,并不敢相劝,哪怕小家伙已经认错,因为她明白阿乌之于向漠北而言,已是家人一般。
而当向漠北手中的戒尺又要再打到小项秳手心里时,本是虚弱的阿乌不知何处来的力气,竟是冲着扑到了小家伙身前来,要为他挡下向漠北手中的戒尺。
“哇——”这一瞬,小项秳终是哭出了声,他张开短短的手臂抱住阿乌的脖子,边哭边道,“阿乌阿乌,对不起,秳儿错了,秳儿不该闹阿乌,秳儿不该让阿乌受伤,呜呜呜——”
阿乌用脑袋在他怀里蹭了又蹭,喉间呜呜有声,仿佛在安慰小家伙莫哭了。
小家伙却是伤心极了,哭得更凶,待到向漠北拿过孟江南手中的帕子为他擦去满脸的泪时,他才慢慢不哭了。
天启二年春的那个春日,午睡罢了率先醒起来的小项稷滑下床来蹲到阿乌身旁,一如往日里的习惯那般乖乖地同它说话:“阿乌呀,稷儿睡好了哦,阿乌睡好了吗?”
照着以往,每每两个小家伙醒来之时它都会有所察觉,或叼着他们的小衣裳放到他们身旁,或是就蹲坐在床前等着帮两个小家伙穿鞋,只是近一两年来年老的它无论感觉还是行动都不再如从前那般敏锐,很多时候两个小家伙睡醒了它却还在睡着。
是以才有小项稷蹲到它身旁同它说话的情况。
而每当这时本仍在睡着的阿乌都会抬起头来舔舔小家伙的小手,或是用脑袋蹭蹭他的手心,但这一次,它却动也不动。
“阿乌?”小项稷见阿乌未有抬起头来舔舔自己的手,不由又再摸摸它的背,“阿乌是不是冷呀?稷儿给阿乌再添一床被子哦?”
小家伙说完,从一旁的矮柜里拖出来一张小被,认认真真地盖到了阿乌身上,发现阿乌仍旧没有动静,小家伙赶紧回到床边,用力推了推仍睡得香甜的小项秳,急道:“阿秳阿秳你快醒醒,你看看阿乌呀,阿乌好像病了,我和它说话它都不理我了,我、我现在去找娘亲来!”
将小项秳摇醒之后,小项稷便匆匆忙忙跑到了旁屋,不一会儿便拉着孟江南的手将她带了过来。
阿乌仍旧是方才的模样,动也未动。
小项秳正蹲在它身旁一边抚着它的背一边同它说话:“阿乌呀,你是不是哪儿难过呀?你为什么不理秳儿和哥呀?”
孟江南看着对小项秳毫无反应的阿乌,心中忽然涌上不好的感觉,她大步朝阿乌走过去,在它身旁蹲了下来,将手探到它鼻底,在将手贴上它的前胸。
鼻息已无,心跳已停。
孟江南忽觉喉间苦涩到难受。
她顷刻红了眼,泪水难以自控地自眼角流出。
“娘亲怎么哭了?”小项稷见状,当即伸出手来为她擦掉眼泪,小脸上写满了心疼与焦急。
“娘亲不要哭,秳儿和哥都听娘亲的话!”小项秳也着急道。
“好孩子。”孟江南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难过道,“娘亲是在难过阿乌从今往后再也不能陪你们长大了。”
“为什么?”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满目茫然。
“阿乌年纪太大了,它累了,要睡一个很长很长的觉。”孟江南眸中含泪,温柔地同两个小家伙解释,“稷儿和秳儿不要闹阿乌,让它……好好睡觉。”
两个小家伙懂事地点着小脑袋,“我们不吵阿乌,让阿乌好好睡觉。”
“嗯。”孟江南喉间哽咽得厉害。
阿乌走得很安详,这个陪伴了嘉安十四年的朋友兼家人,终是寿终正寝了,是好事。
可是为何,还是让人觉得这般难过?
她尚且如此,嘉安会如何?
那一日,孟江南根本不敢扰他。
他将阿乌带出府去葬了再回到听雪轩后便一直坐在书房里,晚膳也未用,入了夜,孟江南担心他,这才端了一碗热汤给他送去。
她未有说话,只是将汤放在他面前桌上,尔后轻声离开。
而当她才要转身,向漠北忽地环住她的腰,将脸埋进她怀中。
却是沉默。
静寂的夜里,孟江南听到他的鼻息声粗重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