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相公不好惹/高攀+番外(111)
他并不是想要叫她害怕,更不是想叫她愧疚不安。
他怎就不能与旁人好好说话?
他以为远离了和天府,他就不会再像曾经那般了。
他以为这三年他已经让自己改变了些的。
原来他还是曾经那般模样,甚都未变,仍只会让人觉得烦心忧心甚至伤心。
唯余他自己的房间里,他慢慢曲起双腿,无力地将额抵在膝上。
痛苦且无助。
自向漠北已能似以往那般正常作息后,孟江南夜里不再守在他床畔,也没有此前日子里那般与他共枕,而是将她的枕头抱到了阿睿那屋。
妆奁里的首饰她只挑了一支最素净看起来最不贵重的银簪子,衣裳也仅是拿了一身最素的,连着她身上穿的,共是两身而已。
她本想将他送予她的那个绢人带走,但她拿起了那绢人却又放下,终是没有将它一并拿走。
她拿这些的时候,是夜里宅子里其他人都睡下了后,向漠北也在屋中,她与他说阿睿近来夜里总是梦靥,她去陪他一阵子,以免他害怕。
向漠北没有阻拦,亦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道一声“去吧”。
孟江南抱着这些她一只手就能拎完的东西从屋里出来时用力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再用力眨了一眨眼,找阿睿去了。
向漠北失神地看着妆奁旁那个被孟江南留下了的绢人良久良久,末了将当时那个盛放绢人的雕花盒子从柜中拿了出来,将绢人放了回去,收进柜中,这才剪了烛火躺到床上。
如何都没有睡意的他睁着眼至后半夜,又起身来将烛灯点上,将那才收进柜中的雕花盒子又拿了出来。
他看着盒中那个与孟江南颇为相像的绢人许久,小心地将它从盒中拿了出来,重新放回到妆奁旁。
至于阿睿,他饭后喝了太多的水,即便睡着了,却是睡得不安稳,迷迷糊糊间听得屋里有动静,一睁眼,便瞧见了孟江南站在他床边,本以为是自己在做梦,但在听得孟江南说来同他睡后,他惊喜得直从床上蹦了起来。
这是小阿睿一直都想着盼着、哪怕做梦都梦到无数回的事情,但从前在孟家他知道他不能和他的娘亲一块儿睡,会让娘亲被骂,所以哪怕他再如何想,也从不会说。
而来到向家后,他偷偷问过孟江南一回,她还是摇头告诉他不能够,他就没敢再问过。
现下孟江南却是亲口告诉他,陪他一块儿睡,这让他如何不欢喜?
小家伙高兴得几乎要飞起来,连忙将自己的小枕头移到了里侧,又将孟江南怀里的枕头抱过来,挨着自己的小枕头放好,最后扑到她身上,抱着她好一会儿才舍得撒手,好像怕是自己是在做梦,不抱着她的话她会跑走了似的。
那夜,阿睿睡得从未有过的香甜,孟江南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跨院里的向漠北亦是睁着眼直至天明。
而自那夜起,除了用饭时候,其余时候孟江南便未再往前院去过,向漠北卧房所在的跨院她更是一步都未有踏进过,一日里除却会在饭桌上见上向漠北之外,便只是在他来后院瞧那些只黄耳与狸奴时偶会见着他,除此之外,他们都不再见过彼此。
且就算日日里这般见着一会儿,他们说上的话,也都屈指可数。
所有人都瞧出了他们之间的异样,便是小小的阿睿都发现了他们的不对劲,但无论谁人来问,他们都说没事,尤以向云珠问得最是频繁,但每回得到的答案也都一样,索性她也不问了。
不过她虽不再问,却是每日都到他们各自跟前叨叨他们各自一日里都做了些什么。
孟江南还是每日白日里都向向云珠学习拳脚功夫,入夜后则是做女红,还特意让向云珠同她去书肆走了一遭,寻了些有关女红针法式样的书回来,又托她往向漠北那儿拿来笔墨纸砚,不是照着描画便是认真习针法。
至于向漠北都在做些什么,她也从向云珠口中得知。
他没有再像之前那般日日都出门去,因为楼明澈不让,倒是有一个名叫宋豫书的人隔一日便会来一趟,一来便是同向漠北坐上一两个时辰才离开,或是对弈一局,又或是说上些向云珠没兴致的事情。
孟江南不再往前院去,这些日子不曾见过那宋豫书,但她猜想,此人八成就是她曾在街上见过一回、以及小秋前来的那个夜晚在大门外有过一个照面的那人。
她不去想宋豫书来找向漠北所为何事,却总忍不住去想小秋那夜回到赵家后如何了,是否还好?
她们曾是自己的性命以及命运都无法自己掌控的可怜人,如今她不再在那牢笼里,小秋却是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