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36)
说实话,在这里待了一段时日,苏仁又对自己极好,说要离开,心中确实有些不舍,可是想到霍琛,桃夭强迫自己硬下心来。机会转瞬即逝,苏家与王府天壤之别,如果等到安清王的消息,就算他不赞同霍琛的做法,却同意把自己纳为霍琛的妾室,她的处境只会比现在更加难堪。
她心里打定主意。
一夜无眠。
隔日。
苏桃夭早早便来到了庆隆当铺,掌柜见是她,立即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笑着说:
“姑娘来得真早。文公子不方便前来,但他已经交代了,这是您要的钥匙。房子在城东的百顺胡同上,门口有一棵梨树,宅子不大,但胜在清静。”
她有些喜出望外,没想到文轩速度真的那么快,一日时间便把这件事办好了。她将钥匙握在手里,微笑说:
“掌柜的,半年租金多少,我先给您,您替我转交给他吧。”
掌柜摇摇手,连忙道:
“公子说这点小事,举手之劳,吩咐我只把钥匙交给姑娘即可,我怎么敢收姑娘金银。”
看掌柜的模样,似乎文轩才是这家当铺的主子,桃夭心中明白了几分。之前她已经打听过,那时候的房价不高,两个人的普通院落,租期一年不会超过二十两银子。她当下打开荷包,从里面掏出了三十两白银,放在柜台上,对掌柜说:
“我已经请了文公子帮忙,怎么好意思再让他在钱财上吃亏?这是三十两,如果不够,将来我再补上。”
说完,她也不等掌柜反应,立刻踏过门槛,从掌柜面前迅速地离开。她的脚步飞快,掌柜追出来时,她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桃夭在路上慢慢走着,心里却很愉快,眼看着自己只要拿过包裹,就能离开那个困住自己的苏家,从此天涯海角,都等着自己慢慢游历,原本收敛着的眉眼也高兴地笑了起来。
她从后门溜回了家里,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阿凉在屋里焦急地等着她,见到她连忙跑了过来,语气里都是担心和埋怨:
“小姐,你跑哪里去了,叫阿凉找了半天。”
桃夭见到阿凉,心中微微一动。她做了个嘘声的姿势,警惕地望了一眼外面,确信周围没有什么人,才悄悄把屋子门合上,将阿凉拉到桌旁坐下,轻轻在她耳边说:
“阿凉,如果我跟你说,我要离开,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阿凉被她吓了一大跳,差点叫出声来,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过了片刻,才低低说:
“小姐可是因为霍公子的事情要逃婚?”
霍琛上门的事情,可都在苏府里传遍了,阿凉自然也从别人那里知晓了事情经过。那位霍公子,自己之前也见过,但是小姐对他似乎并没有好感,所以怕他将会上门提亲,想要躲开这桩婚事?
阿凉猜中了大半。苏桃夭的确要逃走,但原因却比这个要复杂得多,她原本就没有要在苏家停留许久的打算,霍琛的提亲只是加快了她离开的进程。其次,她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是怕万一安清王答允了这门婚事而皇帝又给自己和霍琛赐了婚,自己再逃走,那就是抗旨不尊之罪,不仅自己逃脱不了干系,还会连累了苏家上下。
那个时候自己想要再走,便完全没有机会,即使自己并不是真正的苏家之女,也绝对不能让这上上下几十口人全为了自己送命。
要重新做回严小陌,如今这便是唯一的机会。自己即使离开,此时霍琛并没有真的上门提亲,与自己并无瓜葛,他就算震怒也无法拿苏家怎样,顶多捉拿自己一阵也就放弃了。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但是这些都不好对阿凉说,桃夭只得讲:
“如果我真的想走,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如果你不愿意,我绝不勉强。”
阿凉站起来,膝盖一软,便跪在了地上,她握住桃夭的手,眼睛里尽是坚定:
“阿凉自小服侍小姐,小姐去哪,我就去哪,只求小姐千万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你可要想清楚,一旦跨出这一步,便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阿凉语气坚决:“我绝不后悔。”
桃夭心里有些感动,她手下使劲,将她扶了起来,压低了声音道:
“那你去收拾下东西,只拿上最重要的,多余的东西什么都不要带。”
“阿凉明白。”她低低答应了一声,便小心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半个时辰后,桃夭和阿凉来到了苏府门口。
她脸上尽是不舍的神情,当着门口的杂役对背着包袱的阿凉说:
“你要回家探亲也无可厚非,只是路上小心,早点回来,我在家中等你。”
“阿凉知道了,小姐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