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二扶正系统(快穿)(420)
“不必这般麻烦,”他坐马车里忍着咳意淡淡一笑,“车厢里很是暖和,打道回宫不需花费太多时辰,孤穿不惯狐裘,你便将这件大氅收拾起来罢。”
那心性单纯的侍从仍想劝他:“可是殿下……”
话头于唇齿间点点溢出,他收回手将狐裘递给旁人,转而道:“太后及诸位贵女片刻后起驾回宫,旁的倒还说得过去,只是这其中就有那脾气倔强死板的初仪郡主,殿下还是早些回宫避开她们更好,若累及玉体康健,那可是得不偿失。”
“少廉,”贺云辞轻叱一句,语调不自觉抬高三两分,口气煞是锐利严肃,“女儿家最重闺誉,你乃堂堂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岂可在背后似个长舌妇一般诋毁她们?东宫的规矩何时散漫到现今这个地步?”
被他称作“少廉”的小侍官,自觉失言失仪,捂嘴慌忙跪伏下去,期间连个大气也不敢轻喘一下:“属下多嘴,回宫后自当先行思过,断不敢下次再犯。”
贺云辞短促应了一声,随即再度低低咳了起来。
陵阳郡主那一行人皆与谢嫣互不对付,她凝神思索片刻,为免掺和进去与她们纠缠个不休,平白遭贺云辞忌惮,谢嫣于是打发蔓朱前去禅房迎太后下山,差使手上功夫更加利索的绿莘入马车服侍。
谢嫣望着车厢正中,那簇燃得正起劲的火苗默然不语,绿莘一手以长钩子拨弄铜炉里的炭火,一边抬头打探她脸色,挠着头请示:“郡主可要下去与太子殿下道个安?”
谢嫣估摸也只有绿莘,才能说出眼下这一番没什么心机怨愤的话来。倘若换成像个炮仗一点就炸的蔓朱,保不准就撸着袖子跳下马车,寻那少廉打了一架。
贺云辞已先被骆知寒重伤了一回,只怕腹部的那道伤口,如今还未彻底凝固。且玄光寺四处佛气弥漫,再多停留一刻,于他而言都是折磨。
“这礼节倒不用太过计较,绿莘我先问你一句,今早随姑祖母出宫前,你可有带几件御寒大氅出来?”
绿莘勾弄炭火的手一顿,诧异瞧她红润生动面颊:“回郡主的话,奴婢与蔓朱姐姐早先就备上几件,郡主可是觉着这火还不够旺,四肢发冷无力,需要再添点衣物?”
谢嫣终是放下一颗悬在半空的心,松开被她攥得潮湿的手心,催促绿莘道:“并非是我冷,旁边那辆马车上,正坐着为江山社稷祈福的太子殿下。我虽与他不熟,但他好歹也是姑祖母的嫡孙,今日受了风寒,于往后多有折损。你下去寻件锦裘递给他的侍从,说是太后赐给他的就好,切记莫要错将狐裘送过去……”
前后神态口吻相差如此之大,绿莘闻言不禁心下一阵抽动。郡主分明中午还被陵阳郡主激得面红耳赤,信誓旦旦言说要与太子殿下退婚,怎的坐在这里一声不响听了一阵功夫的墙角,又变了另外一副神态?
她不敢越矩问个究竟,将钩子放至一旁摆好,顷刻便应声垂头退了出去。
东宫与梁子嫣素无交集,是故绿莘光明正大领着数个宫女,捧着件鹤石鼠皮斗篷送到邻车旁时,少廉及一众宫人并未认出她来。
这件衣袍还是太后赐给梁子嫣的生辰礼,因颜色太过深沉老气,因此她从未勉为其难上过身。
既是打着太后旗号,若送去一件颜色鲜艳些的,少不得令他们心中存疑。
尽管绿莘为人憨厚单纯,可自小入宫侍奉的姑娘,哪里会没有半分眼色心眼,她选出这件极其明智。
谢嫣合上手中佛经,兴致勃勃撑腮看着侍从少廉受宠若惊接过那件贵重斗篷。
他叩首道:“多谢太后赏赐。”
绿莘俯视足下颇得太子青眼的太子侍从,心中发虚牵动一侧嘴角抿唇笑了笑。
谢嫣目睹少廉将那件衣服送入车中,而后心满意足散开帘子收回目光。
贺云辞身患痼疾乃是众所周知之事,太子车驾先太后一步,驶出重峦叠嶂、青影朦胧的玄光山,也未招致太后半点不快。
太后銮驾重回皇城,已是深夜。
宿体由太后一手带大,如今还未奉旨与贺云辞成婚,也就一直宿在太后的福安殿。
梁子嫣幼年思念英国公夫妇甚笃,每至半夜哭着喊着也不肯睡,太后怜她自小爹娘双亡,着人在寝殿里置放了碧纱橱,将她安置在里头,一有什么动静就能过去哄,很是劳心劳力。
直至宿体去年及笄,已至完婚年纪,太后才松口将偏殿一处最为宽敞的暖阁,打扫仔细后就拨给她独自差遣。
谢嫣一脚踏出净室,立时有姑姑候在外间引她前去太后寝殿叙话。
太后年纪渐长,每日歇得极早,今日出宫已是难得一回睡得如此之晚,不成想为传她入宫叙话,竟顶着困意强撑这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