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二扶正系统(快穿)(378)
以“担忧将病气过给承元帝”的借口,推辞不去侍寝,于谢嫣无半点损害。只是小宫女无功而返,定会因此受承元帝迁怒。
左右也决心动身前去,谢嫣撩开一角帘子,揉着酸胀眼眶遥遥差使他:“无妨,备轿。”
李德保应诺忙去准备。
外面的雨丝斜斜飘洒,偶然有几滴斜飞雨珠随风潜入入帐中,落在谢嫣裸.露肌肤上,凉得令她牙根生寒。
她掩唇低低咳嗽几声,轿辇外立时就有小黄门捧出件大氅,诚惶诚恐置入她怀中。
红绡帘上亦沾染上几滴剔透水珠,由着乾坤殿甬道两旁的宫灯,和红绡帘微微一衬,水珠盛满细碎流光,竟折出别样的玲珑华彩。
轿辇行至乾坤殿,李德保轻手轻脚搀扶谢嫣走下马车。
殿门前洒落的瓷片碎玉不计其数,碎片散满整个汉白玉浮雕,脂粉般的白色与清脆玉色交相混杂,宫里宫外一片狼藉。
十数个宫女惊骇欲绝跪在一角,被雨水打湿的瘦弱肩膀在风中轻轻颤动,谢嫣行至她们身前,也仅有一两个底气尚足的一等宫女抬起头,抖着嗓子郑重道一句“九千岁圣安”。
姬赢横行宫中以来,一向目中无人放纵散漫。
除去承元帝,无人能约束得了他。姬赢惩治审讯犯人的手段,乃是出了名的恶毒残忍,大理寺那群老学究也不及他花样百出。
谢嫣虽对这些伴君如伴虎、身世凄惨辗转的宫女,颇有几分同情,可念在不可自行崩人设的规定上,还是从她们身前目不斜视匆匆路过,继而踏入殿中。
正殿里亦跪着诸多宫女内侍,有的衣衫散乱破损,有的脸颊红肿不堪,憔悴无助伏在地衣上,额头触着软绒羊毛毯,脊骨深深陷下去,姿态仿若低入尘埃里,极尽卑微。
于乾坤殿之中往来,均有承元帝贴身嬷嬷盼姑指引。
盼姑乃承元帝殿中为数不多的心腹之一,付如曦初初还是长乐公主时,便已是伺候她起居的贴身宫女。
谢嫣跟随盼姑嬷嬷步至承元帝内殿,盼姑停在月洞门前,浑浊视线落在她昳丽面容上,倾身放下金钩子上勾挂的琉璃珠帘,屈身敛首迎她入内:“奴才恭迎九千岁。”
礼数虽行得足,盼姑言语神态却未有一星半点的恭谨,她满面敷衍行过礼,仿佛连瞧她一眼也嫌多余,禀了声“奴才告退”,旋即推着李德保擅自退下。
莫说姬赢是众人眼中叱咤风云迷惑女帝的奸宦,单凭盼姑这横眉冷对的架势,他在承元帝心中的声势地位,兴许还不如一个垂垂老矣的盼姑。
谢嫣长长舒一口长气,抬步正要跨进去,月洞门里忽然摇摇晃晃走出一个衣裳素净的女官,女官年纪轻轻,面容清丽明媚,看上去至多不过十七八岁。
她绾着宫中时兴双刀髻,发鬓簪了朵宫绦缠成的花,双手端起摆满漱具的托盘,鼓起腮帮抖着嗓子畏惧道:“奴婢……奴婢恭请、恭请九千岁……”
乾坤殿里如她这般年轻的御前女官,尚算少数。她应是上任未久,不曾见过姬赢,故而面抵这传言中如狼似虎的奸宦,情急之下连话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谢嫣执起托盘里的茶水漱口,又在在铜盆里净洗双手。
右手取过铜盆一侧搭着的棉巾,她猝然发觉有几滴猩红血丝,从女官掌心沿着铜盆滴入水中。
血珠漂浮于水面中,血丝相互勾连纠缠,渐渐朝四周浮散开来。
不断有鲜血从她掌心和指尖涌入水盆里,小女官大抵也觉察出不对劲,不知所谓瞟了眼铜盆内的水,待看清那逐渐晕开的血水,肝胆欲裂瘫跪于地:“九千岁……奴婢……奴婢罪该万死辱没九千岁……还望九千岁饶奴婢一命……”
她掌下贴伏的地面被血水全数浸没,袖口浮起翻涌殷红血色,血珠汨汨从指尖上滴落而下。
林熹微拼命堵住不断往外渗血的伤口,替承元帝守夜的宫女与她十分亲近,她这几日吃坏肚子不能当值,林熹微便帮她顶了位置前来侍奉。
适逢承元帝近日旧疾复发,不痛快时,就爱在宫中打砸摆设泄愤。
今个半夜承元帝头痛难忍,太医亦束手无策,她盛怒劈手打碎摔碎无数瓷瓶玉碗。
她方才端着铜盆进来,不意间踩住冗长裙摆,躲避不及之下,热水全数泼洒出来,林熹微也随即摔入碎片堆里,双手撑住自己,才勉强护着身体别处不会伤得更深。
念及她今日还需伺候的另一位主子乃是臭名昭著,反复无常的司礼太监姬赢,林熹微草草收拾完伤口,提步匆匆跑入乾坤殿待命。
伤口沾了水后极易崩裂,尽管她事先已处理过,却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