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二扶正系统(快穿)(295)

作者:南斐重璃

混沌脑海中乍然浮现出身怀六甲的爱妻,念及姣好温柔的爱妻柳卿卿,傅君容凛冽目光顿时一暖,他一口吐掉口中污秽,拔出佩剑灵巧一顶,再度翻上马背。

一千精兵怎敌敌军三千弓.弩手,傅君容勉力周旋一刻,便被夷军围个水泄不通。

势如破竹的羽箭自沙丘上穿风袭来,箭势如雨,背倚的苍穹悬挂一轮冷月,惨惨如钩。

冒着橘色火光的箭头劈星斩月割开血脉,傅君容腹背受敌,以一敌十勉强手刃十人,终是体力不支跌入滚滚尘土。

他倒于残肢血泊中,血红眼眸不慎被铁戟划出一道狰狞伤口,血水汨汨涌出,傅君容捏住眼角,仰望浓云掩映的冷月,等待最后的夜幕降临。

他自嘲地咧开嘴角,这一睡大抵就是长眠了罢。

意料中的剧痛,由胸腹腿骨蔓延至全身,如附骨之蛆的痛意瞬间淹没五识,傅君容痛得说不出话,唇瓣被他咬得鲜血淋漓,早已辨不出原先模样。

他不甘心地佝偻起身子,避开胸口处的穿心之箭,朝着京城的方向挪出一掌距离。

他不愿这般卑微地赴死,他家中尚有爹娘、尚有娇妻和未出世的孩子,怎能令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以泪洗面度过余生?

远方天际阴云密布,数里外的依乌江水声滚滚,傅君容伏地哀鸣,喀出一缕浊血,最后阖上了双眼。

他不曾想过,自己竟还能活着。

秃鹫啄食尸肉的声响萦绕耳畔,经久不息。

腕间钝痛不止,傅君容费力睁眼,竟有一只皮毛黯淡无光的秃鹫,俯身啃食他掌心碎肉。

烈阳烤干他脉络里的血水,烧裂他伤痕累累的面皮,傅君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以剑支地缓慢起身。

他挥剑劈开那只不知死活的秃鹫,撕烂它的羽翼,一口咬上它干枯脖颈。

秃鹫的血源源不断沿着唇齿落入咽喉,干裂破损的嘴唇被这点血水滋润,瞧着终归是有了些生气。

傅君容抬起宛如灌了铁水的大掌,颤颤巍巍握住左胸污浊不堪的箭羽,使力一拔。

箭头离开身体的那一瞬,有个坚硬物什生生断为两截,从他铠甲内掉进足边沙土里。

他眼角一疼,是乔嫣留给他的护心镜。

傅君容弯腰捡起碎成两半的护心镜,护心镜中央被羽箭射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洞眼,他凝视这块救他一命的护心镜,不知怎的,竟回忆起当初她送给他的情形。

乔嫣一改昔日蛮横刻板,红着脸将这块小镜塞进他掌中:“这是我爹着工匠为你造的,不必谢我。”

他冷嘲一声接过,带上佩剑头也不回走出定国公府。

傅君容拂去护心镜上的尘土,心头一横,还是心软将它们收进怀里。

他欠乔嫣一命,即便他早已休妻,也需偿他欠下的这一桩恩情。

他拔去腿骨处的利箭,扶着佩剑一步步走向营地。

傅君容在沙洲之中迷了路,徒步几天几夜寻同袍未果,不慎误入鹿寨镇。

他精疲力竭倒在一家医馆前,小药童七手八脚扶起他,气喘吁吁将他抬至床上。

他被浓烟熏坏嗓子,一只眼睛也失去光明,双腿更是筋骨寸断。

小药童叹息不已:“看官人这身打扮,倒像是个靠拳头过活的武夫……然官人受的伤太重,这眼睛和嗓子是彻底废了,这腿么……要不等我家老爷夫人回来,再替官人好好瞧瞧。”

他不是个喜好皮相的人,也就不在意面容之损,傅君容未置一言,半晌才摸着怀里镜子倦怠应下:“有劳。”

“官人客气,京城来的军队全军覆没,我们这里的医馆都是逮着救便救。”

傅君容掰住他的肩膀失声惊呼:“全军覆没?!”

“是啊!”小药童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主将们全死了,多亏安阳侯率领十万援军赶赴,这才逼退蛮夷……定国公、信州侯那几个金尊玉贵的大将皆战死沙场,尸身都被大军运回京城去啦……”

傅君容掀开被子作势就要下床,小药童不肯允他出去,拦住他去路跺脚急道:“官人你的伤还未好,怎么说走就走?”

他攥紧佩剑坐于榻边,两眼直勾勾盯着小药童,神情沉闷阴郁堪比塞外风沙:“我只说一遍,让我走。”

小药童何曾见识过这等架势,他虚虚望了望他掌下佩剑,不知不觉气势便消弱三分,复而回神时,傅君容已拉开隔扇走出医馆。

小药童瞪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摇了摇头:“真是个傻人!”

鹿寨镇上的驿站距他如今身处之地甚远,傅君容别无他法,只得典当贴身玉佩换些盘缠上路。

他拄着拐杖历尽艰辛抵达驿站,却意外窥见一抹熟悉如斯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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