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今蓝玉儿手里的这丸药却是姜黄色，闻不出来这有什么味道。

张存光一心觉得这就是长生之药，甚至连问都不打算问一下。

还是蓝玉儿先开口道：“陛下，这王蛊似乎与以前的王蛊不同，也不知道这药能不能吃，臣妇看了，这药的颜色和气味都不太对劲……依臣妇之见，要不……还是不要服用了吧？”

张存光如何舍得，连连摆手道：“以往的那些药哪里有仙丹风范，反倒是今天的这一颗，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意思，蓝夫人也不用多说了，朕是真龙天子，即便是这蛊有所变化，难道还不能适应么？”

蓝玉儿见状便低着头不再言语了，这颗丹药她当然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有“成熟”的王蛊才能做成药丸服用，虽然会有后遗症，但是在当时一定是没事的，这个成熟并不是说王蛊完全长大，而是它自己从人体内爬了出来——在它爬出人体的过程中，它体内的毒素会慢慢排进那个人的体内，最后出来的时候，王蛊体表的毒素已经清完了，只剩下内里的毒素，随着高温的考炙，大多可以排清楚。

但是孟小宁身体里王蛊是直接取出来的，虽然王蛊已经成长开了，但是体表的毒素却依旧很强，这样炼制出来的丹药必定是带了毒的。

宝兰到底衷心，也跟着劝了一句道：“陛下，要不便算了吧？”

张存光又摆了摆手：“已经到了这一步，朕也没有回头路了。”他从瓷碟中取了那枚丹药，直接吞咽了下去。

从皇宫传出来的丧钟声不绝于耳，蓝玉儿被扣在了宫里，但是有宝兰作证，又有顾亦娴护着，倒是没出什么大乱子——何况她本身是李琊的夫人，身后便是百万的敦煌驻军，整个皇宫之中倒是真的没有什么人能拿她怎么样。

和拥护别的皇子的几家不同，顾家和张思勉的反应是最迅速的——或者说，这件事情根本就在他们的计划之中，几乎是立刻便收拢了大半的权力，整个都城看上去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是暗潮涌动的厉害。

正在几家戚家都在为自己想要拥护的皇子闹出乱子之前，方皇后站了出来。

这个女人自登上后位之后就十分的安静，安静得几乎没有一点存在感，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根本就不爱张存光，不然绝不会这样理智又优雅地处理宫廷事务——她也不会和顾亦娴争什么，顾亦娴也不同她争，她们两个人就像是生长在后宫里的两棵参天大树，各自生长的，但是彼此之间却没有任何的声息。

顾亦娴也曾经奇怪过，她和这位皇后都不会为了皇帝的宠爱再去争抢什么了，但是权势可是古往今来最吸引人的东西，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也能够如此沉得住气。

却不曾想是她已经拿到了张存光的密诏。

张存光虽然昏庸又愚蠢，但他到底是个皇帝，对于暗中发生的事情尤为敏感，他虽然不知道孟家兄弟到底在谋划些什么，却也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一定是与王蛊有关的，既然是与王蛊有关，那就一定不可能善了。

因此他留了一份密诏给自己的皇后，只有当自己死了才会出现。

令人信服的并非是这份密诏来自于皇后——因为在历史上篡改遗诏的人实在太多了；而是因为这份遗诏写的东西。

张存光的密诏上写着，等到他驾崩之后，就让三皇子张思勉登上皇位，另外，在他活着的时候没有办法给张思勉指婚，如今反倒是能够给他指婚了，就将孟宁清的二儿子孟琼指给张思勉为内子。

这份遗诏简直震惊了所有的人，虽然王朝对于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并没有太多的偏见，但是也从来没有男人和男人成婚的先例，如今不仅是开了这个先河，而且直接就是帝后——这对所有在观望的臣子们都是大大的不利，谁不想要家里有个丫头能够登上皇后之位呢？

遗诏中还写了，方皇后为太后，皇贵妃顾亦娴为西宫西太后，两人同住后宫之中，帮着后位孟琼管理后宫诸事。

张存光这一辈子做的最聪明的事情恐怕就是这一件了。

张思勉娶了孟小宁，孟小宁是个男人，是生不出孩子来的，继承皇位的只有可能是他的皇弟们，而那些权臣之间就会越发争夺到底谁才是未来的那个皇帝，因为从理论上来说，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就是方皇后的儿子和张思勉的弟弟——顾亦娴又生了一个漂亮的男孩子。

而其他的皇子们，可能性都是一样的。

张存光留给了张思勉一个烂摊子，或许是希望能够拉开张思勉的注意力，来保全自己的名声。

但是张思勉没有，他继承了皇位——很顺理成章的，顾家的势头最盛，他又拿了张存光的遗诏，然后他将王蛊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的摆到了天下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