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波(674)
这可是有神明庇佑的人啊,谁不盼着能有这么一个人救苦救难,救灾平乱呢?因而在将军庙正式开门的时候,前来上香的人还真是不少。不过主持这个临时小庙的,可就不是正儿八经的道童了,而是乐老道从帮里挑出的好手。
这可是帮主下的命令,也是他们培养出来的第一批传教人。能把公善教那些戒律背的滚瓜烂熟,更是深信这套理论能让百姓安泰,能让天下太平,因此在宣扬教义的时候,也就更为真诚,没有丝毫伪饰。
有这样的人在,倒也让那些慕名而来的百姓,渐渐对公善教有了些兴趣。
“这位女信善,在将军庙祈福并不用香火钱的,等到有一日应验,来还个愿即可。”对着那一脸愁容的女子,主持笑着答道。
那妇人犹豫了良久,才低声道:“不供奉香火,大将军也能答允?”
主持的脸一下就板了起来:“大将军讲的是公是善,只要你所愿是为善,何须掏钱赎买?还愿若是捐了米粮,庙里也是会拿去救助穷苦的。”
这话可太出乎那妇人的预料了,她也曾是大户出身,自然拜过不少神佛,捐个金身,烧个香火,不才是庙里当作的事情吗?
然而那句“所愿为善,何须赎买”,却让她眼中泪水都掉了下来。一场大乱,家破不说,还死了大半人丁,连宅子都被烧了,她能求的,可不就是个安平吗?
然而哭了半天,她还是低低的问了出来:“那公善教,说的都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与人为善就是于己方便。若是为富不仁,侵占田亩,欺凌穷苦,将来有人活不下去了,还不是要拿起刀槍吗?”那主持低低叹了口气,“若是早些为善,岂会有如此下场?”
那妇人一听,哭得更厉害了:“可是人人为善,怎么还会有人动刀,害得吾等家破呢?”
那主持正色道:“因为公要在善之先,若是天道不公,自然还有人来扶正。就像有人作恶,就要有人止恶。天底下公平了,哪还有恶人的存身之处呢?”
这话那妇人只能听的似懂非懂,然而与人为善,和失了公道就会遭难的道理,还是听明白了。若是之前,她可能也是不信的,但是这些赤旗军还真是秋毫无犯,比朝廷的官军都要讲规矩,若是他们一直如此,那讲公讲善,岂不也是理所应当?
自觉想明白了,那妇人双手合十行了个礼,这才缓缓出了门。
看着对方的背影,那主持叹了口气,对大户人家出来的,他们是不能讲的太深的,最多还是劝善。而对那些穷苦,能说的就多了,比如人人都应得公平,都应好好活命,天底下其实并没有什么上下高低贵贱之分,是因为有人不公在先,才有了这等区别。再比如要与人为善,见到小恶可以劝阻,见到大恶也不妨奋起一搏。若是天底下没有公善,就要拿起刀兵,取一个大公大善之世。
只是这些一直在脑中翻腾的东西,却不能什么人都说,先要把公善教传出去,让越来越多人知道什么是公平,什么是仁善,这世道也会好上不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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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断断续续一直下着雨,也有地方持续遭灾,生出流民,但在伏波巡视完三座城池,也接纳了周遭数个郡县后,领地内的夏种还是顺利完成,不过此时种稻多少已经有些晚了,补种的都是大豆,芋头之类的作物,充饥是够了,口感可就难说了。
看来还是要尽快推进红薯、花生的育种、选品工作,将来也能多点农作物,不至于荒废农时。还有水利磨坊要多造几座,不说舂米,磨个豆腐也更省力。
等伏波回到乐仁府时,有个熟人已经等在了城中了。
“没想到孙兄竟然亲至,方老先生怎么没一同过来?”见到孙元让,伏波自然是有些惊讶的。这人现在不是已经成了蓑衣帮的大头目了吗,竟然还亲自前来,而且连方天喜这个幕僚都没带。
看着面前一身红裙,英姿飒爽的女子,孙元让也难得有些失神。以他眼光和能耐,竟然没有看出对方的身份,实在也是如此本事的女子太少,才一时昏了头。难怪方军师整日嫌弃他眼神不好,倒也是没有骂错。
好在只是一瞬间,他就调整好了情绪,朗声笑道:“既然是结盟这样的大事,自然当亲自走一遭才好。可惜方军事去了九江,倒是没能一同跟来。”
这话一出,伏波就挑了挑眉:“你们还打算联络天定军?”
盘踞在九江的,正是自号天定元帅的袁天定,他可是盐枭起家,人马虽然不算太多,但是比一般流寇要更能打,如今也占据了数城,称得上一方势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