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韶华+番外(236)
鸣琴答应一声,放下烛台便去了。
一时备好了浴桶,沐元瑜浸在温热的水中,整理了一下思绪,把自己露馅的事跟服侍她沐浴的鸣琴和观棋说了。
观棋呆了片刻:“——世子别怕,我这就收拾东西去,天下之大,得条活命还是不难!”
沐元瑜苦笑摇头:“唉,我走容易,我母妃呢?我舅家呢?还有三堂哥,他就在京里,还是被我拐了来的,他什么也不知道,我这一跑,他可怎么办?”
她背后的牵挂太多了,绝不是一逃了之能解决的。
朱谨深便不说那句话,她也不会在这种情形下跑路。
观棋就无法了:“那怎么办?那个二殿下说出去就糟了。”
鸣琴深深皱起了眉:“是谁要刺杀世子?我们在京里惹不下这么大的仇怨,难道王爷——?”
“不,是谁也不会是父王。”沐元瑜摇了头,“他真要动手,绝不会选择围场,我今番虽然倒霉,算来其实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发现我的是二殿下,我跟他现在虽然闹翻了,从前总是还有交情,若换了别的任何人,此刻我该在北镇抚司的诏狱里了,哪还能多拖这一点时间。”
观棋眨巴了下眼:“他怪世子骗他,生世子的气了?”
沐元瑜无奈道:“气死了。”
话都不要听她说了。
“不至于吧?”观棋不大懂,“就算世子在女儿身的事情上骗了他,但从始至终又没有伤害过他,他生气一下罢了,哪至于这么大气性。对了,世子知道他平日里喜欢什么?金银珠宝?我们多多的备上,买他封口。”
“买不了。哎,你不懂他那个人——”沐元瑜有点不知该如何解释,但她心里清明,道,“我要敢拿钱去收买他,他更加要气死。”
“这也太难伺候了。”观棋不由嘀咕,“世子从前跟他一起,还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呢。”
“没有,我们本来是很好的。”沐元瑜说着有些失落,“不过以后大概是难了,他看我,可能跟看国舅爷一样了。”
朱谨深的心里,估计一直以为她清纯不做作,没想到她藏了这么大秘密,说不定她连李飞章的地位都比不上了。
“唉。”
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既为自己命运的叵测,也为来自朱谨深的冷漠。
鸣琴往浴桶里轻轻添了一勺热水,抓回了重点:“那有任何办法可以让他替世子隐瞒下去吗?”
沐元瑜想了一会,头痛:“不知道。天亮以后我去跟他道歉罢,顺便问问他再说。”
“世子才受了伤,不如歇两天再去?”鸣琴很心疼她,“横竖已经这样了,二殿下今日未说,应该不会这么快又改变主意。再说,依世子的说法,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世子去了不免受气。”
“这事哪里拖得。”沐元瑜抬手摸了摸脸,她脸上这道被刮出来的伤痕很浅,只浅浅涂了一层药膏,不需包扎,也不影响说话,只是因已经开始收口结疤,有微微的刺痒。
观棋忙把她的手拿开:“世子别抓,留下疤痕就麻烦了。”
沐元瑜“嗯”了一声,继续道:“他肯定生气,但我去了,他有气冲我发出来,此事还有救,我要拖着不去,他全自己闷着,那越闷越糟,等我再去时,恐怕就真的再也不会搭理我了。”
观棋道:“我跟世子一起去吧,他要发怒打人,就打我好了。”
“不会的。”沐元瑜有些感动又有些好笑,“这也不是你替得了的,他要真能敲我几板子就消气,那倒好了。”
跟两个丫头说了一通,靠谱的主意是没想出来,但心情总归是放松了一点,沐元瑜沐浴过后,在丫头们的劝哄下,吃了大半碗鸡汤下的面,倒回床上继续歇息,养精蓄锐,预备着明日去迎接跟朱谨深的一场硬仗。
翌日,十王府。
“世子爷,您怎么这会儿来了?我们殿下去学堂了啊。”
听了林安的话,沐元瑜站在府门前愣住了。
她想起来了,她受了伤,皇帝特许她这阵子不用上学,等完全养好了再去,朱谨深并没这个优待,他自然照例去了。
林安慰问她:“世子爷,听说您遇到刺客了?这不长眼的刺客,怎么偏偏就冲您去了呢,看您这伤的——唉,您该在家歇着才是。”
沐元瑜犹豫片刻,朱谨深不在,与她来说也算件好事,他要是在,说不定连门都不叫她进,直接把她撵走了。
就道:“我找二殿下有件急事想说,忘了他要去学堂了。”
林安如今跟她挺熟,就热情地邀请道:“世子爷要没别的事,不如就进来等等?”
沐元瑜从善如流地进去了。
二皇子府原来对她几乎全然不设防,她想去哪都没人拦她,但她现在自己心虚,不敢乱走,林安把她引进了正院的西次间里,她就老老实实地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