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番外(10)
院门传来吱呀一声长鸣,常松慌张的说话声打破了院里的寂静。
“李大夫,李大夫您快点儿!”常松拄着树枝的手都磨出血,他焦急道,“我们少爷就在那边树下,您快去瞧瞧!”
李大夫挎着药箱,哎嗨哎嗨地应声儿:“莫急莫急!老朽这就来。”
两人说着话,一前一后就进了院子。
老大夫一瞧陆家这模样,冷不丁被唬得不轻。不过瞧着常松哭得没了人样儿,嘴里念叨着几句‘作孽’,挎着箱子匆匆就去了树下。
树下的年轻人合着眼帘一动不动,若不出声,瞧着倒像个正常人。
老大夫摇摇头,也不在意地上有灰,他盘腿就地坐下就捻起周和以的手腕把起脉来。常松瘸着一条腿,眼巴巴地等在一边。周和以按耐着没睁眼,就听到耳边两个人在说他的情况:“高热也退了,幸亏处理得及时,倒是没伤及根本。”
“这怕是少奶奶替少爷包扎的,”常松听说没伤及根本,大大松了口气,“大夫您给仔细瞧瞧。我家少爷心智不全,疼了难受了不会说,您可得给他瞧仔细。”
“安心吧,皮外伤和头上那点伤口不碍事。就是后背伤到了骨头,怕是要养个三四个月,无事的。”
周和以眼皮子动了动,心中正为常松那句‘我家少爷心智不全’惊疑。就听到老大夫呵呵一笑,说:“既然醒了就睁眼吧。大夫伯伯正好问你几句,承礼你自个儿回伯伯话。”
李大夫自小给陆承礼看病,自然清楚他心智不全,说话也用哄孩子的口气说道:“伯伯带了一大袋的松子糖,承礼可得乖乖听话呀,听话了伯伯就都给你。”
陆承礼,也就是周和以立即被一盆冰水浇到底。
他慢吞吞睁开眼,对上一张笑开花的老脸。旁边一个手脚烧伤的老仆抹着眼睛,巴巴地看他。周和以心中稍一思量,牵起嘴角,露出一个纯澈无垢的笑来。
李大夫摸摸他的头,没注意到他浑身僵硬,从怀里掏出一小袋松子糖塞了一颗给周和以。
周和以接过去,以极其僵硬的姿势咬进嘴里。
常松注意到他恹恹的脸色,只当他这是身子疼才没精神,也没怀疑什么:“大夫,陆家遭了难,这回怕是要劳您辛苦。”
“这说得什么话,承礼也是老朽瞧着长大的。”李大夫叹息,手指在周和以的胳膊上点点,示意让他坐起身。
周和以顺势坐直了身子,李大夫摇着头就绕到他的身后。一手轻托着他的头,一手在扒他头发,显然是在瞧伤口。周和以头流了许多血,手一拨,头发都黏在一起。李大夫手指在周和以的头发里探,一面探一面问他疼不疼。
周和以低垂着眼帘,乖巧地问一句答一句。
……
长安转了一圈回来,李大夫已经在洗手。
陆承礼身上的伤,李大夫都给上了药,处理过。现如今正用着她打回来的令半桶水,边擦拭着手指边指着药箱里一个小药瓶给常松说:“那里头是金疮药,你拿着。回头擦洗干劲身子,就涂到伤口上。”
常松千恩万谢地接过去,又没忍住红了眼:“李大夫对不住,这回的诊金怕是要晚些时候送到您府上。陆家出了这些事儿……”
李大夫摆着手就打断他:“莫急,什么时候空了再给也是一样。”
说着这话,他扭头看长安。
知道这往后便是陆家主事人,好心嘱咐了句:“小姑娘可辛苦你了。承礼是老朽从小看到大的,这孩子虽说孩子气了点,但也并非傻得全然听不懂人话。你看在他心是真良善的份上,千万好好待他,往后定有福报。”
长安瞥了眼周和以,当着常松的面点了头:“我知晓了。”
“放心吧常松叔,我不嫌他傻,往后会好好待他。”
常松眼泪刷刷地落下来,又给她跪下了。
长安不习惯古人这动不动就跪的规矩,也实在看不得一把年纪还腿瘸的老人家给她跪,连忙就去扶。而听了个大概的大盛战神,以足智多谋闻名大盛朝野的玉面罗刹溧阳王爷周和以面无表情:“……”
所以,他如今是怎么?一个心智不全的傻子么?
第五章
送李大夫走,常松便又跟李大夫去回春堂抓了些药。
药钱也是拿不出来的,可怜他一个老仆,昨夜仓促逃出来,里衣里头缝的那点棺材本儿的。长安惯是个厚脸皮的,但也得有原则。看他抖抖索索地就拆衣裳,连忙就打住。花一个残疾老人家的棺材本未免太过了,于是她便请李大夫多宽限几日,暂时赊账。
李大夫也是医者仁心,拍拍周和以的脑袋就宽慰长安道:“不急不急,你俩先把人给安顿下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