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又向隅(6)
“那你跟她要呀,你倒是瞧瞧她给不给。”
“小姐取笑奴婢,陈三小姐什么身份,奴婢怎么敢。”芦苇声音便就矮了下去,“那小姐明日想吃什么?”
秦青想了想,却是反问道:“你打算做什么?”
“榛饼。”芦苇抬起头,“前些日子府里刚进了些榛果,想来做了应是好吃。”
大概是发现了不对,丫头小心道:“怎么?小姐不喜欢?那奴婢换一个。”
“没有,你做吧。”秦青理了理衣角,“很久没吃榛饼了,确实有些想念。走吧。”
“是!”
陈怡榕说到做到,第二日果真是大喇喇将秦青的食盒往自己面前拉了拉:“哎呀!是榛饼啊!这时节确实该吃榛饼了!”
刚要动手,却听得外头有书院的女侍过来:“秦小姐。”
秦青看过去,目光落到了她手里的纸包上,心中有什么微微一动,果然,那女侍将纸包递将来:“秦小姐,老爷命人送来的点心,说是芙蓉翡翠糕。”
陈怡榕已经咬了一口榛饼,眼都瞪大了些:“你爹好生贴心!快叫我瞧瞧!”
秦青伸手拍了她的爪子,只回头问那女侍:“我爹命人送的?”
女侍嗯了一声,却没瞧她:“那奴婢先退下了。”
芦苇也是奇怪:“老爷应是觉得小姐上次病得厉害,心疼小姐了吧?”
秦青心下好笑,伸手摸了摸那纸包,果然还是温热的,想猜不出是谁都难。唇角微牵,才突然想起,那蒋家公子,可是与梦中不同,起码这些事儿,她是没记得的。
这般于脑中一过,秦青一颗心终究又落到了实处,只自拣了块出来,有些甜,淡淡的。
“好吃吗?”陈怡榕探头过来,“那我也要吃这个!”
“陈三小姐,你若是不说,别人当真不会晓得你是太师大人的嫡女。”秦青觑她一眼。
“你就莫要嘲我了,”陈怡榕白了她一眼,“你口中的太师大人,实在是叫人吃不下饭,我回了府可是乖巧,说出来怕你不信。”
一连三日,那女侍日日趁着用早饭的时候过来,第四日来的时候,秦青终于起身出去。
“秦姐姐不吃了?”
“我出去透透气,你吃完了叫芦苇收拾好。”
陈怡榕便不疑有它,摆摆手表示知道了。
女侍在廊间被叫停,垂首立着,竟是不敢抬头瞧她。秦青缓缓过去,慢慢问道:“我爹,可还与你说过什么?”
“没……不曾……”
“喔。”秦青围着她转了一圈,“奇怪,我爹怎么会忘记我一吃杏仁就头疼,今日竟送了杏仁糕来?”
女侍吓得不轻:“秦小姐有没有事?奴婢这就去请大夫来!”
“不必了,我就是大夫,何必多此一举。”秦青笑了笑,“你不知道我爹是秦司监,我亦是兼顾书院医室?”
“我……”
“说罢,你一个非书院的人,怎么会扮成院中女侍?”秦青瞧住她,“你家少爷竟然没好生与你商量好说辞?”
女侍整个人都傻了,片刻才赶紧又摇摇头:“秦小姐聪明,少爷说小姐定是心下明白的,就等小姐一句话,帮还是不帮。”
廊下有别家丫头提了食盒行过,与她行了礼过身,秦青侧边让了,等人过去才与那女侍道:“这廊间拥挤,怕是又要修葺了。”
女侍眼神亮了亮:“是!奴婢这就回去,明日便就请人来修!”
“去吧。”
女侍似是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任务,快步往外行去,后边秦青的声音又传来,辨不清真假:“对了,今日的杏仁糕凉了,不好吃。”
“是!奴婢知道了!”
书院宁桥上,有蓝色身影趴在栏上,蒋岑歪头问道:“她当真这么说?”
“是。”
“还挺挑。”
女侍偷看了那人面色,却分明瞧见他笑得开怀。
这一日课放得早了些,秦青入府的时候,仍是未见到秦知章的身影,单是管家与她说了些府里事宜,也没什么好拿主意的,不过是就是团子又刨了坑,作贱了一些晒着的药草。
“小姐,那猫这几日又长大了些,”管家为难道,“已经开始往院外跑了,这前几日刨了花圃的也就算了,今日刨的可是老爷书房门口的,哎呀,过分了。”
“这冬日好容易放了晴吧,今日晒的么,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就是紧着要用的东西,这猫滚上一滚吧,总不好给贵人用的。”管家再行啧啧嘴,“哎呀,过分了。”
秦青终于听出个味儿来,转而又看向老管家,正迎上一张笑眯眯的脸,接口道:“管家说的对,团子确实顽皮了,在秦家不很合适。”
“小姐若是担心,老奴倒是可以替小姐把它抱到庄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