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沧记(75)

作者:灌装水泥

只等了片刻,火流星便自上空呼啸而过,提醒我已是破阵之时。我终究不愿面对人牲的血腥,宁愿直接与阵眼中的剑气交兵。默念心法,我将周身灵流束拢,施避水法诀于其上,再将其织成致密灵网裹覆全身。随后,我召无垢于掌中,默念山海剑法,击出一道剑气,剑气过处,江水断流,在水流断开的当口,我以目力确定阵眼所在,朝那处泅游而去。

有了避水诀相护,我气息充沛,在微混的江水中全无阻滞,只须臾便直面阵眼当前。阵眼由璀璨晶石环于正圆灵网之中,当中剑气磅礴强横,更有晶石补强,以致威力更甚。想是黄、白二人已然出手,此刻晶石微微颤动,阵眼之中不时传来呼啸之声。

我祭出辟天之力,以藏剑之诀与其中剑气相抗,隐隐觉得内里剑气较我更为磅礴雄浑,且另有助力加持,滔天威压咄咄逼人,我只好慢慢后退以稳定身型,泛白的指尖勒出了红痕,剑气如利刃逼近我的咽喉,只再突进少许就能取我性命。

终究还是低估了列阵之人的实力。

我长叹一声,收紧身形,躲开锐利剑芒,接着调转方向,朝魂勾所在泅潜而去。

离那坐像还有一段距离,江水就已泛着浓重的血腥之气,再靠近,便见地底淤泥被赤红灵网层层满覆,灵网之下,人牲齐齐排列,各自被山石压填。而以山石为基,一如来坐像依山开凿。而那魂勾,自阵眼正中长长伸出,正锚于座下莲台之上。

我呼出无垢,一招“分崩离析”击向人牲之上赤红灵网,灵流随剑气啸叫着,将内里山石粉碎了彻底。一时间,座像失了托持,整体慢慢下坠。先是崩裂的石块自莲台之上剥脱,而后干脆自正中豁开裂口,最后随着山崩地裂的轰鸣,百丈座像再也无法立住,只能贴着山壁轰然跌下,落入江水之中。

水流湍急,时有暗涌,阵眼失了魂勾,在江水中颤颤巍巍有如浮萍。我重起护持,无垢随之铆足灵力挥鞭一击,磅礴气浪破空而生,呼啸着与那剑气正面相搏,一番生死争斗,终归风平浪静。

云破天清,迷雾之中的皇城终于显出了本来的样子,我御祥云飞越云巅,呼吸间,城中现状尽入眼帘。众人正集结于皇城端门之外,而城墙之内,蓬莱修士枕戈待旦,毫不松懈,信使在城墙与内廷之间奔袭,手中多数紧握覆着红绸的卷轴。

我并未返回队伍之中,这是今晨与黄道存的约定。

跃下祥云,我在内廷和外城之间的角门处截住了一位黑袍信使,扎着红绸的信笺被斜斜插在他腰带之间,他覆玄色覆面,低头赶路,并未注意我的接近。我用一记手刀将他劈晕,再驾轻就熟地将他拖入假山后的隐蔽处,准备扒下他的衣服。想起几日前自己生疏慌乱的样子,我低笑自嘲,心想自己对这些歪门邪道上手如此迅速,恐怕骨子里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是再想起如今小人当道,便又释怀了。

换上那人的黑袍,收了令牌,再取他覆面戴上,我在假山旁的水池边确认自己不会露出马脚,便将那人用衣带束上,捡起了他怀中卷轴。卷轴所述并无特殊,起先的一大段都在说明大阵已破,澜沧修士集结皇城,只在最后用蝇头小篆写了一句:地底囚牢已成,如何安置工匠?还请国师示下。我将卷轴依样插回腰带之中,收回脚步沉思筹谋。我本来的打算,是乘乱进入皇城之中,伺机打探国师所在,若运气好,还能彻底弄清血池和失魄的秘密。然而卷轴所载,却让我此刻隐隐确定,那地底囚牢,就是为霜晨所造,而她应当身在其中。

这时,假山外传来碗碟破碎的声音,接着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什么人,速速现身。”

我皱了皱眉,正想着自己到底出了什么纰漏,如此百密一疏,竟被人发现了身形,却发现那个人喊的根本不是我,我从假山的裂隙向外看,一名灰衣仆役小跑几步,从花园转角处现出身来,而后面对问话的黑袍之人跪下,低头回答道:“回禀长老,小……小人只是不慎将送入长秋宫的食物打翻了。”

那黑袍修士沉默须臾,上下打量了这灰衣仆役,最后不耐的挥了挥手:“去吧,诸事繁多,万事小心谨慎,以免国师降罪。”

那灰衣仆役听到黑袍修士没有苛责的意思,迅速的点了点头,而后千恩万谢着小跑离开,黑袍修士也随之掉转了方向离开。我敛了足声跟着那灰衣仆役前行的方向而去,见他在拐角处进了厨房,重新将食篮填满,再提着篮子朝内廷正中的大殿走。食物样式不多,而远处殿宇恢弘,故而他所携食物并不像给居于殿中之人食用,再联系卷轴上所述,一番推测,我心中便暗自有了计较。我想,我应该找到霜晨所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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