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沧记(6)

作者:灌装水泥

我收了琢磨,取了《山寂》收入包袱,又想了想,将《藏剑》也放了进来,再抚了抚《赤血》和《山海》,然后摞了摞收进暗格。我捻了口诀,抽来空中一条灵气线,将无渊束在里面,而后放入密匣,轻点指尖上了锁。

唤了青仪想将密匣收入宝库,青仪见我周身清冽灵气较之以前更为纯粹,讶异问道:“突破了?”

“是啊!”我装作满不在乎:“一个时辰前”。

青仪拿着盒子已出门口,又探回头来弯腰朝我竖个拇指。我笑了笑,手背掉转,朝他挥了挥。

“我跟灰疏打了个赌,赌你而立之前能否进境,我赢了,改天请你吃饭。”青仪的声音由近及远,渐渐消失。

“好!”我扬了扬眉:活成赌约比活成彩头稍好,还有饭吃,忍了。

寻几件应季衣服打好包裹,天便黑蒙蒙了,我捻灭烛台,沉沉睡去。

是夜,一垂髫小儿入得梦来,灵山宝库中,他破出指尖鲜血,海量神器摩肩接踵,堵得宝库水泄不通。闭目打坐,他祭出神魂感召器灵,泠冽寒光闪现,两尺长剑疾驰而至,剑身玄铁打造,通体淡淡透着赤色晖光。他轻抚剑身:“你叫什么?”,剑身微铮,而后剑柄一处金光闪过,他指尖抚过剑柄,话语中带着几分稚嫩:“焚星”。

我穿过薄雾走近他,他拾着长剑,抬头看向我。我看透他的眼眸,内里只有我清瘦的身影。

翌日清晨,我被灵鸟回巢后动人的歌声唤醒。透过半开的窗口望去,只见几只小雀在花香树影间嬉笑玩耍,长辈叼着未开灵智的吃食一一投喂,好一番天伦之乐,让我不禁生出几分艳羡来。

雀鸟的母亲化作人形,正在树下小溪边对影梳妆,腰肢盈盈,广袖流仙,如雪长发飘飘。我舔了舔唇,推门偷偷接近,正想说:“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一阵翅膀扑腾的慌乱之声,几根灰羽落在我头上。再定睛一看,眼前已是人去楼空。

我悻悻回屋,拉开纱幔坐下。

青仪端着铜盆缓步进来,拧净巾绢递我,而后步入内室帮我收拾床榻:“名花已有主,你休要搔首弄姿,骄奢淫逸最是不堪,今下得山去,山下花花世界,切忌沉湎淫逸,以致神思不定……”。

我端坐榻上,心不在焉地应他,正想如何能驱他离开,以保全我最后的脸面。陡然响起滚滚雷声,淹没了他后面细碎的话语。

来得真是及时。

瞬间乌云满布,空气也变得温润起来。骤雨急下,我随手抓过身旁灵气线粗粗束拢,青仪念了口诀,将其化成伞状,关了莲台水榭、封了密库、简单收拾一番,三人冒着细雨、踏着石阶向山下走去。

静池的水通往山下,涓涓细流汇成清凉溪水,此刻雨滴散漫飘落,深深浅浅拂过平整的水面,内里游鱼被莫名惊扰,无头苍蝇般乱窜起来。

我从未下山,见此场景惊异莫名。我问青仪:“这些灵鱼是何进境,为何见到雨滴便慌乱若此?”

青仪低头暗哂:“此非灵物,未开灵智,残碎生魄为冥界魄兽偶尔拾得,魂官勉强拼凑,无法炼成妖丹。若有机缘入轮回积功德,再世或可神魂自知。这一世弱肉强食,他们的归宿----便是我们的餐桌。”正说着灰疏一剑刺下,三条青鱼被剑身贯穿,身体扭动、眼球爆凸,将死未死。

我恍然大悟。

青仪看了看在溪水中料理小鱼的灰疏,手执枯枝架起柴堆,跟着口中念念有词,一声响指,柴枝便燃烧起来。他接着说道:“初云峰中灵气磅礴,且周身剑气护持,若是灵物必寻灵气而来,断不会于山下阻滞。”

我点头赞同:也是,有脑子的谁都不傻。

“你这就算‘请我吃饭?’”我问青仪。

青仪哈哈大笑:“不算不算,我彩头都还没找阿疏拿到呢!山下龙蟠镇福昕酒楼味道最好,我请你大吃一顿。”

灰疏一脸茫然,不知何时多了个债主。停下手中活计,将鱼穿上竹枝交给青仪,一脸疑问的看着他。:“仪哥,我怎不知我又输了?”

青仪低笑,指了指我:“你猜?”

“他……他被人睡了?”灰疏惊得舌头打结。

我“……”

青仪张皇失措,抬手便要揍,灰疏护头逃窜,一手紧紧拉住青仪的衣衫,口里不忘求饶:“仪哥我错了,错了 ……”,青仪被拉得失去平衡,半熟烤鱼差点落到火里:“阿疏休要口不择言!是公子突破了。”

“哇哦……”灰疏道:“我……没看出来。”说完垂头丧气,安静地当了摆设。

“成天里不务正业,话本乐谱倒是一样没有荒废,当然看不出来!”青仪故作正色道:“如今盲人瞎马,下得山去,豺狼虎豹,时时千钧一发,再不勉力修炼,西原喜食冷兔,小心变成盘中饕餮!”说着,青仪将烤鱼分于我。我凑近闻了闻,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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