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拯救日记+番外(89)
月光筛过窗棂,照的对方低垂的脖颈雪白如无人涉足的积雪古道,秀而纤长。
可惜孟晚流全无怜香惜玉之心,只想着用什么角度以及刀的哪个部位能快准狠地把对方敲晕。
选来选去终于选好角度,她跃起来一敲他的后脑勺,嘿——
对方忽然抬头,与偷袭的她面面相觑。她把自己抛得太彻底,收不住力道直直砸上他下颌,他痛得闷哼一声捂住下颌,眼泪哗哗地看她,“孟孟,疼。”模样竟然有点委屈。
孟晚流也很震惊,酒鬼怎么会是聂云卿,刚刚那近距离的一撞,她也晕了,被扑面而来的美色撞晕了——怎么有人能长成这样?眉目勾连,成绮丽秾艳之势涂抹山河;唇鼻相对,接断壁陡崖之险荡平九州。远看尚觉还好,近看简直要了人的命,要不是孟晚流滤镜深厚用意念把他强行想成小正太,估计能当场扑上去蹭。
太过惊艳,孟晚流缓了几秒才意识到他不是喝不了酒的吗?
她于是问:“你饮酒了?”
“饮了,礼部尚书非说要……敬,我就都饮了,还有吏部那老儿,成天看我不对,我给他喝……倒了”他洋洋得意眉飞色舞,殊不知他现在的眼色就像在抛媚眼,孟晚流心中一把火在烧。
他见她不夸他,又凑近她,“孟孟,你看我是不是很厉害。”
听他语气几乎与现代人无异,她不由心惊,她给他带来的变化竟这么大吗?
她按下心头触动,对他道:“不厉害。饮酒可醉他人,不可醉自己,醉了便输了。”
他不赞同的靠在柜子上,“可是如若不醉,便见不到想见的人啊。”
孟晚流触电般缩到柜子底下,心跳得像两百个小人在线蹦迪。他说的想见的人是她吗,他发现她不见了吗?
等她再探出头,他已闭着眼歪在柜子边沉沉睡去了。
孟晚流:……这算是不娶何撩吗?
她有种孩子长大了的感慨,又因为试验者是她自己而心情复杂。
她和他都不知道,这竟是他们最后一次纯粹地在一起聊天,往后硝烟不断,昨日种种犹如一梦。
元盛八年秋,泊林光王一统南方,号燕军。甘南、浙余、关海等地悉数落入彀中,相邻之地亦蠢蠢欲动,有投靠之意。聂执笔急召重臣入宫觐见,共商要事,然,重臣其心不一,策论久而未决,燕军势如破竹连破三城,满朝皆惊。
元盛九年春,聂执笔忽染风寒,几日未朝,帝亲视之,路遇埋伏,亏有圣刀相互。时燕军被困崇州,崇州士兵依山抗之,乃阻其路。
元盛九年夏,崇州以上陵县与勾连,夜开门,使军入,崇州陷。京城犹自歌舞,聂执笔十八生辰,大摆其宴,乐坊青楼最负盛名者尽皆献艺,朝廷百官前往者不计其数,唯丞相程登仍公务加身,不舍昼夜。
元盛九年冬,燕军攻破丹阳门,自此大秦最后一道屏障已破,一马平川任由驰骋,京城如稚童袒露人前,战战兢兢。
元盛十年春,京城的门被铁蹄叩开,御林军严阵以待,仍不住溃败。
优渥的生活过久了,人容易失去斗志。习惯了盛世太平的御林军也是,所以当他们遇见甲胄陈旧面黄肌瘦却满脸杀气的燕军时,一个个慌不择路,人高马大的汉子被人追着屁股跑,可谓是终身丢脸的事了。
光王宋里站在人中央,声音平稳开阔,“本王乃泊林光王宋里,愿许尔等三诺。一诺躬耕有地,二诺徭役全免,三诺四海太平,再无征伐。”
此语一出,抗拒抵触的人们都动摇了。到谁统治之下不是活,但活成什么模样还是很有不同的,燕军能打到京城,基本上就已经胜券在握了,他们心思别扭却也知道迟早有一日得低头,没想到光王竟能给予这样的许诺。
宋里看人表情就知道他的话多半是被接受了,于是领兵闯入皇宫。
皇宫里的宫女和宫人卷着财物慌乱逃出,昔日有多森严如今就有多破败,在危急时刻,皇宫连破庙都不如。
在宋里即将踏入宫门时,宋智拦住他,一双狡黠灵动的眼少有的肃穆,“兄长,由我代为开路吧,切莫有妇人之仁。”
宋里与他僵持了一瞬,默不作声后退两步。
于是血腥与杀戮席卷皇宫,一线直逼皇宫中央。
……
孟晚流将目光收回,疲惫地钻回皇帝的龙床下。自姚平郡回到京城,她就越来越衰弱,她知道这是一种预兆,等大秦覆灭,就是她离开的时候。
一双手将她甩出来,她哐当掉在青斑小案上。
皇帝破口大骂:“你不是圣刀吗,怎么兵临城下你不管呢?”
孟晚流忽略四分五裂的疼痛感冷冷道:“陛下难道不知,人心所向,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