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空明

空明之界, 一轮明月高悬于夜空之上。

李简总觉得, 似乎过了很久，这月亮都没有变化。就像这里的时间是静止的一样。

月光下，湖水旁, 李简和齐修围着篝火而坐。两人皆用术法催干了衣物，李简找来柴火点燃，并不是为了取暖，只是觉得这样比较有意境。

两人一起聊了聊天, 吐槽了钟离城的奇葩做法, 到了后来，齐修还是体力不支，倒地睡了过去。

李简不放心, 再度为他把脉。他发现他体内的上清之气再度试图与魔息对抗, 他整个人气血逆流，时不时就呕出一口血来, 到了后来更是发起了高烧。

李简只得握住齐修的手，为他输送灵力。这一次, 李简却不是帮齐修压制魔息。他整个人已经魔化, 李简再不愿意，为了让他好过一点, 也只有反过来帮助魔息克制他体内的上清之气。

过了好一会儿，齐修体内两股混乱的气总算是顺了。齐修的心跳平缓下来，烧也退了。

李简放下心来，额上也出了些虚汗, 困乏不已，到底也躺在地上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简醒了过来。他动了一下，发现四肢似乎都被缠住，整个人竟是动不得。然后，他发现他在一个人的怀抱中——是齐修的。

齐修似乎是因重伤做了噩梦，整个人都有些微微发抖，他将李简整个环在怀里，把下巴抵在他的头上，粗重的呼吸撩动着李简的头发，让他觉得有些痒。

李简动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些不舒服，想挣脱开来，但昏迷中的齐修显然极为不安，反而把他抱得更紧。

李简索性也就由他去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里算是半个魔界的原因，李简稍微用一下修真术法，都觉得困乏不已，当即闭上眼，打算继续睡觉。

李简刚闭上眼，发现自己的心跳声很快，并且这声音很大，“咚咚咚”地响个不停。但李简觉得自己呼吸平稳、心跳正常，不应如此。他皱眉听了听，随后才发现原来这心跳声竟是齐修的。——他还在发烧吗？

李简伸手摸了摸齐修的额头，再把了把他的脉，确定他确实已无恙，总算放下心，重新闭上眼，睡了过去。

良久之后，李简的呼吸也渐渐均匀粗重起来，是力竭之后睡得熟了。

抱着他的齐修，这才睁开眼睛。

月光的照耀下，齐修的眼神清亮无比。他松开李简些许，以便能看清他的脸。月光把这张原本就精致的脸描摹得更加细腻。齐修抬起手，食指轻柔地勾勒过他的眉、鼻、再到唇。

他瞬也不瞬地看着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师父……你可知那三年，我有多难熬？明知你就在我的附近闭关。可我就是不能去见你。”

“师父，抱歉，又让你受伤了。我总说要护着你，到头来……”

齐修轻轻叹一声，目光变得眷恋，瞳色慢慢加深。

齐修的目光和月光一样，把李简从眉梢到唇角都逡巡了无数遍。最后他到底按捺不住，俯身凑近他的唇。双唇将要相接、但又没有相接。

似乎齐修终究不敢造次，亦或是不愿趁人之危，想要他日名正言顺时再行此举，便终究将唇上移，把吻印到了他的眉心。

纵是这般一吻，他也不敢停留太久，蜻蜓点水般滑过，他似乎已心满意足。

他转而再把李简紧紧搂在怀里，嘴角上扬，弯出一个笑意。

不过，就是因为这个拥抱的动作，齐修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他蹙眉间，握住了李简的手腕，帮他把了脉，这便感觉到他体内的灵力竟然正渐渐流逝。——莫非，是这个地方只适合魔、不适合修真人？

齐修意识到这个问题，立刻起身，试图叫醒李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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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简感觉自己刚睡着，就被齐修叫醒了。他迷迷蒙蒙喊了一声“逆徒”，打个呵欠，发现天竟然亮了。——这个地方的时间怎么这么诡异？忽然天黑、又忽然天亮？

然后，李简诧异地发现，齐修竟跪在自己面前。

此刻，朝霞漫天，与一望无垠的圣湖相对，顿生波澜万重之感。

背对着霞光，是齐修跪着的样子。他面前的柴火早已燃尽，只剩丝丝缕缕青灰色的烟雾，把他坚毅而完美的五官变得模糊。

李简上前一步，“怎么了？”

齐修恭恭敬敬地朝他磕了个头。“师父，弟子不孝！”

“何出此言？”李简问。

“我察觉你灵力在流失。我们需速速离开这个地方。说回来……都是受我牵连，你才——”

李简倒是不在意地笑了笑。“没事，只是这个地方压制修真术法罢了。估计因为这是魔界的地盘。出去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