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曦绷紧肩膀如临大敌，沉声说了句：“对不起。”

女人还想说什么，被拿着牙签剔牙的男人拉住了，他翘着二郎腿问：“听说你拿过来了十万块钱？我告诉你，别以为这点就能换我儿子的命！”

女人瞬间被点醒，跟着嚷嚷，：“就是就是！我们问了，治疗费用百万都不止！而且我告诉你，我儿子还得给我两老养老，误工费你一样得赔！”

卢曦渐渐冷静下来，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钱我们一定赔。十万不敢说多，可也把家里掏空了，剩下的我们尽力凑。”

一个身穿夹克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外，这时走了进来。这是李东他们镇子上的民警，卢曦来之前也跟他说了一声，结果发现很巧，他正要来市里探望李东。

闫卫国进来后来，李大钱和他老婆都闭嘴了，扭扭捏捏地打招呼：“闫公安。”

“别紧张李大狗，我今天公休，不是来教育你，只是来看看小东。”他转向孟京飞，“手术费凑够啦？”

“不是手术，是清创和护理，也就是第一个疗程的钱到位了。”孟京飞一板一眼的解释。

闫卫国点点头，受教道：“反正全凭大夫您做主。钱到位就好，无论如何不能把人耽误了，还有你李大狗，治疗费误工费包括精神损失费，他们都得赔，不过你听好了，但凡我在这儿一天，这钱就只能用来给小东看病！”

敲打完李大钱，闫卫国又转向卢曦，冷冷问：“你爸还没找到？”

卢曦看他算是个明白人，因此回答地很诚恳：“没有，他的电话打不通，这一年来他别的信息我就一概不知了。”

闫卫国点点头，语气平顺了点：“你是个有良心的，到时候法院那边我们都会如实写报告的。”

“谢谢，他现任妻子那边呢？”卢曦问，卢兆力父母都过世很久了，剩下的亲戚关系都比较远。

“什么妻子！证都没领，房子票子把持在田文珍手里，她现在一毛不拔。”闫卫国冷哼，“可见卢兆力是个傻子，再躲下去多半把自己害死。”

卢曦眼睛飘向了窗外，天色渐暗，她跟病房里的几个人打招呼准备离开。

走出病房后，她的心情跟走廊上的灯光一样惨白。连续两天的奔波和失恋的悲痛让她感到摇摇欲坠，可是她还是得继续坐夜车回海市，明天还得去找工作打工还钱。

生活的压力几乎在一夜之间碾压到了她身上。

卢曦在医院食堂点了一碗最便宜的葱花面，热乎乎的面汤下到肚里，她才感觉恢复了一点精神。她的手机下午就没电了，在食堂跟清洁工大妈借了根充电线，准备窝在食堂充会电再去坐车。

令她没想到的是手机一开机，信息“哔哔”震了有半分钟。

你没事吧曦曦？

论坛上的事不是说的你吧？

不好意思卢曦，社团突然要凑钱办活动，能不能把六百块钱先还给我？

一千块不多，就当我买个教训吧，卢曦你好自为之。

……

卢曦一脸懵逼地翻看每一条短信，其中还夹杂着很多未接来电提醒。

直到有一条信息里出现了链接，她点进去到校园论坛，才明白为何回到这种局面。

这一楼本来爆料的是外语学院院长夫人来学校捉奸怒骂小三，其中还提到了小三的女儿：美女，大一，在学校勾搭富二代男友。再后来有人自称是卢曦的高中同学，摆出证据指认卢曦就是帖子里小三的女儿。

本来这事也只是疯传，后来又有人说卢曦向自己借钱，并且越来越多的人冒出来说自己被她借钱了。然后这个帖子彻底火了起来，也变相坐实了卢曦就是那个没有家教的小三的女儿。

似乎在卢曦觉得最艰难时刻到来的时候，生活总会告诉她你还太天真。

卢曦本来还想着等联系上文筝了先问她借点钱，把不那么熟悉的同学的钱先还上。这下她流着泪苦笑，以后的日子，大概只能靠自己了。

而此刻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骂她的话，她也只能平复好心情跟借钱给她的人一一解释，钱她总会还的。

陈明煜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进来的。

“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不回信息！”他声音里满是火气。

一瞬间卢曦不敢置信，真怕这是自己的臆想。

“喂？喂！喂喂喂！”

“我在！我在的！”她赶紧回答，可是说完又不知道说什么了，“你——愿意理我了呀？”

“废话少说！”陈明煜却慢慢气顺了，“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我在盐市。”卢曦乖乖回答，“我一会儿就去坐车回海市，明天早上我去学校找你好不好？”能在这个时候听到陈明煜的声音，她无法形容自己有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