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杀敌不及茶艺满级+番外(45)
当夜,卓钺命众将士枕刀而眠,随时准备起来应对突发状况。他自己则在帐中坐了片刻后,还是决定起身去外面巡查一圈。谁知刚出来,就见门口灯火一闪,竟是郦长行持灯站在他帐口。
“卓哥。”郦长行抬眸冲他一笑,眉眼柔顺。
“你怎么在这儿?”
“夜里凉,有人带了些青稞酒,我来送一壶给你可以暖暖身子。”郦长行上下看了他一眼,“这么晚了,要出去吗?”
“……小嘎呢?”以前这种晚上送水送酒送吃食的活儿都是小嘎干的,不知何时竟被这小子给抢了先。
“卓哥忘了吗?嘎子哥带兵出去巡防了,这时候还没回来。”郦长行又上前一步,“我陪你走走吧。”
卓钺点点头。两人持灯出了营帐,又登上了白日里去过的那座小土丘,登高而望。今晚难得是个月色清浅星辰繁茂的良夜,无需举目便可见星河如瀑自漆黑的穹顶铺撒而下,一路流泻至地平线的尽头,天幕柔黑如练,云渚溅溅,光摇北斗阑干。①
而那座土夯的小城,便静静伫立在遥遥平原之上、朗朗星河之下。没有了日色的直照,这小城隐去了它鄙陋的外表,唯在清浅的月夜星光中留下一块沉黑的剪影。如此看来,竟有几分寂冷孤傲的巍峨。
卓钺举目而看,依稀可见小城的土墙顶端亮着一盏孤灯。在银辉漫天的晚上,那抹暖橘的火光成为了天地间唯一的亮色。
此时此夜,似乎那城内也正有人站在那一豆烛火之旁,登高而望,静静看着他们的方向。
两人站在黑暗中沉默了半晌,卓钺忽然问道:“你觉得呢?”
他这话问得没头没脑,可郦长行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好说。”
“自我们到这里后,这城里安静得可怕。如果城内兵力不足,难免会见士兵登城而望,伺机突围;如果城内兵力充沛,便理应早早布防,以防咱们突袭攻城。”郦长行缓缓地道,“可这城,白日守城士兵不足十人,且皆神态平静镇定自若,不像要弃城而去、亦不像是要准备守城。”
卓钺一笑,赞道:“不错,观察得细致。”
“城内应该有高人。”郦长行看向卓钺,“你准备怎么做?”
卓钺懒懒地道:“以不变,应万变。”
郦长行哑然一笑:“我以为有这机会,你会——”
“会怎么样?会和李汉录那个傻子似得为了贪功而贸然攻城么?”卓钺拍了拍他,“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好了。如果有什么异变,就联络大军支援。”
重生一次,他早就悟透了战场之事——哪有什么灵光乍现的良策妙计,在沙场上,听指令按策略行事,便可大大增加胜率。而那些惨败的例子,大多来源于人的自作聪明。
郦长行点了点头,忽然又道:“你这么想,李汉录未必会这么想。”
“他?”卓钺有些不屑,“目光短浅的小人,翻不出天去。”
郦长行笑了笑,没说什么。两人又在清风月夜中默立了半晌,却见远处城楼上的那盏灯熄了,似乎连敌军守城的人都休息了。
“走吧。”卓钺拍了拍郦长行。
中原人的营帐和草原人的土城,皆陷入了一片夜色的宁静之中。星河滚烫无声,在头顶的苍芎上静静翻滚流淌着,注视着安眠中的人们。如此夜色,若人能一夜好睡,睁眼醒来时定能见个晴空无云、碧空如洗的好天气。
可有些事情,偏不如人意。
睡至半夜,卓钺忽然觉得有人在拍他:“……卓哥……卓哥,醒醒。”
在战场上时卓钺一向浅眠,几乎立刻便惊醒了过来,却见黑暗中小嘎正紧皱眉头摇晃着他的肩。而此时本该漆黑无声的帐外,却有流窜的飞火绕着帐子一闪而过。
卓越一惊,猛地坐了起来:“怎么回事儿!”
营帐蓦地掀了起来,张老黑持火把大步如内,一晃之间电光火石般照亮了小嘎铁青的脸色:“……李汉录私自率兵攻城了。”
一月初北疆的寅时还如黑夜一般。前半夜的银月星河仿佛都是一场幻梦,此时纷纷藏入了丝缕般的薄云之中,在极东的天壁之上,有浅碧色的光晕正徐徐扩大,但若要等天色破晓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天尚朦胧,地上却如烽火漫天般烧了起来。
卓钺穿衣挂甲,大步出帐,却见几乎士兵们已皆被惊醒,正不知所措地站在空地之上。这个时辰,哪怕是巡防的人也早该回来,除了轮番守夜的其他人应该均在营内。可此时卓钺大眼一扫,在场的却只剩下一般的人——其他人究竟去哪儿了不言而喻。
张老黑面容紧绷,于火光夜色中看起来简直如同铁铸的一般。他举着火把引卓钺来至营口,卓钺举目一看,顿时差点儿没气炸了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