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了解蒂莱斯一样，蒂莱斯也了解他。他的底限在什么地方，蒂莱斯再清楚不过，所以蒂莱斯就卡着那条线疯狂试探。

明白这点，希尔微瞪着眼，凶巴巴地看着蒂莱斯，不准备让他蒙混过关。

蒂莱斯似乎读懂他的想法，笑了起来。

“你真的生气的时候，是这样的。”蒂莱斯伸出两只食指，按住自己的眉梢向下拉去，一副倒八眉的样子。

希尔瞪眼，那模样丑死了，他不可能这么丑！

见状，蒂莱斯笑得越发开心，他松开手，道：“真的，每一次生气，你就这样。”

蒂莱斯说得太肯定，希尔一时间都有些动摇，难道他生气的时候真的倒八眉？

那不是丑死了？

希尔有些不确定起来，他以前从没想过生气的时候先去照个镜子。

“现在就有些生气了。”蒂莱斯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笑得越发开心。

希尔正琢磨着倒八眉的事，被他这么一说，本能的就赶紧挑眉，他这一动，就表明了他心虚，这一切被蒂莱斯看在眼里，蒂莱斯顿时愈发开心。

面对着蒂莱斯那笑脸，希尔就要生气，可他又不敢，他还纠结着倒八眉的事情。

越是想，希尔越是纠结，有那么瞬间希尔觉得自己五官都扭曲起来。

他纠结得眉心都有些痛时，一道温暖的触感就自眉心传来，蒂莱斯温暖的食指轻轻点在了他的眉心。

那感觉很舒服，轻易就缓解希尔的头痛，甚至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蒂莱斯轻轻在他眉心点了点，希尔眼睛跟着眨了眨。

“骗你的。”蒂莱斯轻声道，“你生气的时候不丑，很好看，还挺凶。”

希尔挥开蒂莱斯的手，他就说，他生气的时候不可能那么丑。

“你不是那样，而是这样。”蒂莱斯两只手抵住自己的眉头，往上挑去，做出一副“眉头飞起”超生气的表情。

这模样和刚刚那倒八眉，要说丑，那还真的是旗鼓相当。

希尔一噎，一副想生气又不想生气的模样。

他算是看出来了，蒂莱斯就是故意的。

“你皱着眉的时候不好看。”蒂莱斯突然道。

希尔愣了愣，随即道：“油嘴滑舌。”

这个词一吐出，希尔就又是一愣，他从没想过他有天会用这个词去形容蒂莱斯。因为他认识的蒂莱斯，和这个词压根就不沾边。

蒂莱斯绝不是那种会油嘴滑舌的人。

希尔再看向蒂莱斯，蒂莱斯也正静静看着他。

希尔收回视线，他得承认，现在的蒂莱斯确实变了很多。

至于原因，他心知肚明。正是因为心知肚明，察觉到蒂莱斯的变化时，他心口立刻便是不受控制的一跳。

希尔又看了一眼蒂莱斯，道：“幼稚。”

其实他又何尝不是，他本来就不是上一世那种性格，还在学校时的他从来都是张扬的，可为了蒂莱斯，他却变得不再像是他。

他努力隐忍努力大度体贴，努力去做一个根本就不像自己的人，到后面，他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是了。

希尔再看向蒂莱斯，“幼稚鬼！”

被凶，蒂莱斯倒是挺开心，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说我想说的话，幼稚就幼稚。”

希尔一噎。

蒂莱斯又道：“我从以前就觉得，只要你在身边，就算只是和你这么坐着聊聊天，那也是件很开心的事。”

只是以前的他想要和希尔一起做的事情，没有一样做到了，到了后面，他甚至懦弱得连家都不敢回。

“想做，就要去做。”蒂莱斯认真道，他看向希尔，“喜欢的人，就要告诉他自己喜欢他。”

希尔嘴唇动了动，半天憋出一句话，“厚脸皮！”

“加上这一世，我都已经七老八十，半只脚都入土了。”蒂莱斯道，厚脸皮得理所当然。

希尔又是一噎。

蒂莱斯不说他都快忘了，虽然他现在还年轻，但实际上他却已经是个老得头发都花白的老头，心理年龄早就已经不是年轻人。

有那么瞬间，希尔就仿佛看见两个老头面对着面在斗嘴，还是为一些芝麻大小的事斗嘴。

希尔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一摸到头发，又赶紧放下来。

他才不老，他还年轻着。

不过经蒂莱斯这么一说，希尔倒是又想起上一世的事，上一世他死后，蒂莱斯选择了……

如果蒂莱斯没有那样做，他们大概也无法再坐在这里斗嘴。

如果是那样，那这一世他和蒂莱斯已经离婚，就算有米迩的事，就算此时此刻他依旧坐在这里，他和蒂莱斯也不会是如今的关系。

想着这些，希尔脑海中浮现出四个字来，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