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奶奶接过去，先叉了一块递给苏余里。

“谢谢奶奶。”

丁奶奶笑了下，苍老枯瘦的手端着盘子，她看着苏余里，慈爱道：“小远有你这个好朋友，我走以后，也能放心了。”

苏余里咀嚼的动作一顿，他抬眼：“奶奶，你说什么呢，别乱说，您一定可以长命百岁。”

丁奶奶笑起来：“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小远这孩子命苦，这些年一直也没什么朋友，奶奶谢谢你愿意跟他做朋友。”

“这有什么好谢的。”苏余里道：“我跟小远投缘，跟他做朋友我也高兴。”

丁奶奶点点头，笑意忽地敛了，变得严肃哀伤起来：“小锦，奶奶想求你一件事，希望你能答应奶奶。”

苏余里忙道：“丁奶奶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什么求不求的，你想让我做什么，我一定做到。”

丁奶奶：“我本想看着小远找到喜欢的人，看着他结婚，现在看来是做不到了。”丁奶奶的声音里满是遗憾和不舍，“我走后，希望你能照顾小远，直到他找到另一半，好吗？”

丁奶奶这话就相当是遗愿了，苏余里哪里能拒绝，他张了张口，却觉鼻子发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胡乱点头。

丁奶奶似是笑了一下，“谢谢你。”

丁奶奶说完那句话后，病房里就安静下来。

死亡这个话题，太沉重了。

过了一会儿，苏余里将牙签上剩下的半块苹果吃了，深吸口气打起精神来，他瞥见丁奶奶放在枕边的手机，转移话题道：“丁奶奶，这几天都在忙什么？觉得无聊的话我给你下个听书软件吧，昆曲，黄梅戏，京剧啊什么的都有。”

他想着丁奶奶这个年纪的老人不识字，电视剧怕是不喜欢看的，那就听曲吧。他知道许多老年人都喜欢戏曲的。

丁奶奶摇摇头，“不用。”她将手机拿起来，又转身去找眼镜，苏余里眼疾手快地将桌上的老花镜递了过去。

丁奶奶戴上眼镜才道：“年纪大了，总想起以前的事。”她说着熟练的点开手机相册，找出一张照片给苏余里看。

那是一张全家福。

第50章

照片上丁奶奶坐在中间, 身边是一对年轻夫妻, 丁远站在他们身后。

丁远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生的俊秀, 唇红齿白。

这一家四口脸上都带着笑, 给人的感觉十分温馨, 显然是十分幸福的一家人。

看着这张全家福, 苏余里心中颇不是滋味。照片上他们笑得那么灿烂幸福, 谁能想到如今他们天人永隔。

丁奶奶指着照片上的人, 向苏余里介绍：“这是小远爸爸，这是他妈妈。”

苏余里收敛心绪，用轻松的语气说：“叔叔长的真帅，阿姨也美，难怪小远长的这么好。”

丁奶奶目光自然垂落, 落在手机上, 没有说话。

忍了忍，苏余里还是忍不住问道：“丁奶奶, 小远的父母是怎么……”

“车祸。”丁奶奶用枯瘦的手指抚摸着照片, 声音很轻, 听不出什么情绪, “那年小远读初中。”

苏余里抿了下唇, 忽然有些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了。

沉默了一会儿, 苏余里道：“丁奶奶，我瞧着这照片是用手机从相册上拍下来的，你好厉害, 我认识的许多老人根本不会用手机。”

“这是小远的手机。”丁奶奶说：“他本来给我买个新的，我一个老人家用什么新手机，就跟他换了。”

苏余里哦了一声。

病房内又安静下来。

苏余里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不知该说什么的局面，他抓了抓头发，就见丁奶奶滑动着手机页面，逐一翻看着相册里的照片。

忽然，丁奶奶的手一顿，苏余里看过去，就见她看的是一张合照—— 丁远和牧朗的合照。

这张照片应是在万物复苏的春天拍的，牧朗穿着长风衣，一只手搭在丁远肩上，丁远则穿着白卫衣和牛仔裤，一手举着手机，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丁远离牧朗很近，他在笑，神采飞扬。

这是苏余里没见过的丁远。

照片上丁远看起来比现在稚嫩许多，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丁远读高中的时候？

他们那么早就认识了？

丁奶奶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小远那孩子，还没舍得删这张照片。”

苏余里察觉出丁奶奶的情绪，说道：“可能是忘了也说不定，您看小远现在跟这个人根本就没有联系。”

丁奶奶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苏余里目光又落到那张照片上，他舔了下嘴唇：“丁奶奶，我听小远说，他跟牧……跟这个人交往过，是不是真的？”

丁奶奶点点头，“对，他们是交往过，只是……”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