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仙魔殊途如何相恋(76)
忽起一阵晚风,船家脸上闪出忧色,又急催了一阵,秀儿被催的也紧张起来,追问道:“姑娘当真要走?您虽是在楼里长大,却也双手不沾阳春水,以后凡事都得自己操办……”
红琴轻轻摇头,脸上现出满足神情,打断他道:“愿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以色侍人,终不长久,秀儿你终有一天会懂的。”
秀儿咬着唇道:“姑娘,我不懂。”
船家等的不耐烦,嚷嚷不止。
红琴也现出为难和焦急的神色,拉住了秀儿的手道:“我真要走了,你……可要跟我一起走?”
秀儿坚定地摇了摇头。
娇娘大概劝过秀儿多次,她叹息一声,拍了拍秀儿的手作最后的道别。
秀儿咬着唇退开一步。
红琴踏上船头,对秀儿摆手再摆手。
秀头怔怔站在渡头,目送他们远去。
就在快要互相看不见时,那娇娘忽然顶风大喊道:“秀儿,你回来,你跟我一起走!”
那声音充满担忧,声嘶力竭,秀儿也不知听到没听到,只顾扭头往后跑,一边抹眼泪,一边抱着琴哭泣不止。
童殊好奇跟着,一路听她喃喃道:“我不能走,我要走了姑娘就跑不掉了!”
童殊拉住她道:“小妹妹,为什么你走,姑娘就跑不掉了?”
秀儿失魂落魄道:“这把琴只有姑娘会弹,今晚有琴宴,他们发现姑娘没了,一定会派人追的。他和姑爷跑不过他们的大船的。”
童殊道:“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秀儿道:“我跟在姑娘身边多年,多少也会一点,今晚那道曲子姑娘教过我。”
“什么曲子?”
“《邀月》。”
童殊笑道:“可巧,这首曲子我会,我可以帮你弹。”
秀儿脸上闪过惊喜,正要说话,想到什么,复又难过道:“可姑娘的琵琶特别。”
“我听你们说是改过弦的,可是五弦?”
“你如何知道?”
“这好猜,改了弦,要么增要么减,要想弦音多,莫若改多。我正巧会弹五弦琵琶,我今夜帮你弹一曲,你跟着你姑娘去吧。”
“可你是男子,很容易被认出来,你不可以的。”
童殊明眸一转,深看了秀儿一眼:“我可以的。”
那秀儿被他看得一怔,着了魔般用力点了点头道:“我信公子。”
童殊含笑道:“去吧,渡头还有快船,速去还能赶上。”
秀儿一怔,梦醒般把琵琶往童殊手里一塞,止住了泪,扭身小跑而去。
看秀儿跑得远了,童殊勾唇一笑,转向辛五,莞尔道:“辛公子,不知今晚您能赏脸来听琴一曲否?”
松涛阁主楼取名为博雅意,楼高三层,红纱层层叠叠,其中大堂四面环壁,琴声响起时余音缭绕。
老鸪一身珠围翠绕,她满面红光,迎来送往,时不时望着身后殿堂中重重纱帐后面若隐若现的地方。
先是高处响起一阵轻轻击鼓之声,有一人影婷婷袅袅而来,接着便是四方乐器应和,忽而一串弦音似从水底浮出,鼓乐之声渐渐落下去,那弦声婉转破空而来。
弦音嘈嘈切切,交错杂弹如珠落玉盘,那是琵琶独有的音色,而那弦声千变万化,竟比普通琵琶的弦音更添交错,节律更加婉转。
那是普通四弦琵琶弹不出的千军万马。
只有五弦琵琶可以做到!
只一串前调,已听得众人屏息,老鸪毕竟常听,最先反应过来,发觉这曲子不是原先备的《邀月》,而是《将军行》。
弦声低吟,如有兵马穿行,似有金戈铁马奔来。她听得竟一时忘了发怒。
不知何时,曲子转为《邀月》,沉迷战场的众人猛然醒悟,尚未及从心惊胆颤中缓过来,便陷进一个温柔乡。
这才是最要命的,先是激起雄心壮志,再是情深款款,一起一伏,一刚一柔,才叫人措手不及,深陷其中。英雄气短,最是能过这样的美人关。
此时,红缦纱帐随微风荡起,有一人影自绰绰中款款而出,她身形高挑,面覆薄纱,半抱一把红线琵琶,红衣委地,婷婷而来。
她微微挑手,素手轻挑,简简单单的动作却似能勾魂般,叫人看得挪不开眼。
老鸪心中一震,她一直知道苦心栽培的红琴有一双最妩媚的眼睛,一双最漂亮的手,挽指拨弦时,一颦一笑价值连城。而今日的红琴更有不同,这种不同让她一阵强烈的兴奋,生起“吾家有女初长成,花开时节动京城”的激动和惊喜以及黄金万两滚滚而来的兴奋。
“红琴”在红幕后舞步旋转,香气芬芳,每一次移到幕边,都引起外面人一阵吸气。
如此几个起伏来去,有人再也受不了这种挑.逗,红纱花如湖水般幕布后面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