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仙魔殊途如何相恋(421)
赤棃琴弦锋利之极,见血封喉,他手上上力,景决脖颈勒出深痕。
五彩通灵玉的身体刀枪不入,景决没有流血,他没有抵抗,承受着赤棃的锋利和灵力压迫,眸中平静,完全看不出有悔愧之态,只除了掩在袖中的手指微微发着抖。
他静等着柳棠接下来的审问。
柳棠此时恨不得杀了景决,他阴冷着脸道:“你恰好算在五十年放他出来,也是算计好的?”
“是。”景决眼中现出冰凉,“早死晚死皆不可,只有熬到傅谨别无他法,甚至傅谨开始找他时,放他出来才是正当时。”
柳棠手上加了力,赤棃紧勒景决,他道:“以小殊的性子,不会坐等别人对他动手,他要么自戕要么油尽灯枯而死,你是如何算准他的时间的?”
“针刑。”景决的身体虽不惧刀剑,但被这样勒住咽喉使他呼吸困难,勒痛难当,内府更是被柳棠灵力压迫得翻滚难受,可他还是不抵抗。
柳棠道:“你方才说要判我受一级针刑,也就是说戒妄山针刑是分级可控的,你用针刑控制了他的身体和金丹消耗,算准了他的死期。”
“其实也并不能完全如我所算。针刑虽然可轻可重,可是他……”景决难忍地咳了一声,自暴自弃地道,“他不同于一般人,我在最后的日子,关了个肖殊在他隔壁,叫他知道外面变天了,促他生出了结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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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算计到这种地步……柳棠骇然之际有片刻失力地松了手。
他感到遍体生寒,这世上……这世上居然有人可以在把人算计到这等地步之后,还敢将人纠缠进床笫之间,甚至还要结媂姻缘!
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心得多狠!
柳棠像是认不得眼前的人一般,用力地摇头,此时充斥他内心的不是愤怒,而是刺痛的心疼,他的小殊……他的小殊……便是自投魔域,也是自愿所为,何曾被人如此算计玩弄过。
柳棠的赤棃再一次环住景决时,是发着抖的,他难过地道:“我是不能杀你……我若是能杀你……”
柳棠的手颤抖着,童殊对他喊的那句话刺耳地萦绕着:兄长,我爱他,你不要打他。
柳棠难过地想:小殊爱他啊……我不能杀他……
“若你能杀我,大可将我大卸八块、挫骨扬灰。”景决眼中一片死寂,“所以你最好活下来,你要一直盯着我,看我何时失了他的心,便可以来杀我。我等着你,柳知秋,若真有一日,他厌我弃我,你一定要来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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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棠五十年间虽是残忍的杀器,但他本心是温柔心软的,正是这种心软才叫他在至亲之间艰难的摇摆。
此时,他气愤景决,恨怖景决,可是他已经将景决划到与童殊同等重要的行列,当他看到景决对他血淋淋的撕开表皮时,其难过不亚于曾经看陆岚撕下伪装。
他见过陆岚的残忍贪婪,见过傅谨的疯狂邪恶,见过许多诡讦的人心,那些人都没叫他感到害怕或是惊骇。而眼前这位堂堂正道魁首、臬司仙使却叫他感到害怕了,他心中升起浓重寒意,猛退了几步,伧然道:“景慎微,你于心何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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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棠不禁设想小殊知道真相后会是如何反应……小殊是挣扎在至亲博弈间的孩子,自小被放弃,心灰意冷绝情断爱。好不容易敢爱肯爱了,若叫小殊知道真相……柳棠不敢想象。
太残忍了。
这比他自己被如此对待还要叫他撕心裂肺,他衰毁地流下泪,他再也凶狠不起来,而是心疼得声音哽咽:
“你曾数次探芙蓉山无果,几次重伤离开。虽然没有见到我师父,你肯定也摸出了端倪,猜得出我师父尚在且修为极高。”
“拒霜剑的传承,虽是芙蓉山绝秘,但你们景行宗是知道一些的。芙蓉山第七代宗主手刃第六代同门魔人,虽然血洗的彻底,做得干净,但当年的臬司仙使曾介入过,虽无法拿第七代宗主归案,却也盯了第七代宗主一辈子。你作为臬司仙使,肯定能看到那一任臬司仙使的卷案,就算你们查不出真相,至少是知道拒霜剑有特殊之处的。”
“而且,小殊从前养过六翅魂蝉,此事不算绝秘之事,你们景行宗监察各道肯定也知道。”
“六翅魂蝉不伤拒霜剑主,你从六翅魂蝉不攻击小殊,就能猜出小殊是有拒霜剑传承的。”
“你放他出来,第一,是为了让小殊杀傅谨;第二,是为了让他杀我师父。”
“你这般步步为营,为的是在这当口送他进芙蓉山,要他亲手弑父!”
“你明知他是为弑父而自动投狱,却要谋划大局,放他出来再弑父一次,景慎微,你于心何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