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不语的长公主出声道：“是我不愿再见他，也不相信他所说的任何一句话。”

青玉冷冷地偏头，佯装生她的气。

哼，当初她老老实实，什么都给阿娘说得清清楚楚。阿娘倒好，嘿，原来早就跟阿爹团聚了。

长公主见青玉生气，一改端庄，调皮地一蹦一跳凑过来，挨着青玉好一顿软磨硬泡。

“小玉儿，阿娘的心尖，原谅阿娘好不好？我也不是故意不说的，是你阿爹不让。”

青玉没眼看，躲避不开，只能半掩鼓鼓的小脸颊哭笑不得：“阿娘，你别这样。”

这般过后，青玉忍不住软口，称只要能被说服，便原谅她的欺瞒。

长公主道：“当时在外，不敢暴露你阿爹还在世的消息。我知道你想问，为何回府后不说。因为，为娘担心你年纪小，喜怒形于色，被外人看出来。

之后这边好几个村子又出事，几百口百姓吃了左相铺子上的东西，死了不少人，左相为不暴露，就杀人灭口。为不打草惊蛇，阿娘与国师商量，先背锅暗地里找证据，这儿现存的人，便是先前在左相手里逃出来的活口。”

说到此处，她顿顿，忍不住叹气。

“本来是想揭穿左相，让他们去作证的，可是前几天，才发现他们染上会传染人的恶疾，好在每一个人都挺过来了。等不了两天，便可以带领他们去告御状。”

原来是这样。

没留多久，长公主便催促老言，带青玉离开。

青玉本还想去看看村子里的人，强坳不过，只得走了。走之前，她留下了两小筐樱桃，让阿娘转交给村民。

马车经过西门，这儿的守城官已经不是原来那一批。

她放心地回长公主府。

新鲜的樱桃经不起放，留了几箩筐，其余让府上的小厮快些往各家送去。

见天色不早，选了成色好的三筐，直奔镇南将军府。

马车从朱雀大街，不少人对左相府的大公子的流言兴趣浓厚。

“听说了吗？早间传左相家的大公子追一女子离家出走，今儿竟然出现在大街，紧紧追在一位女子马车身后不肯走。”

“嘿，兄台，你消息落后了。哪里追的是女子，分明是硬要跟着一胖一瘦的两个男子，缠着要他们跟他家去。”

“是吗？居然是这般？”

“那可不，衣裳碾了不少泥土，披头散发没戴发冠，可不是着迷得很嘛。可惜，陛下还欲将外甥女云阳郡主下嫁给他呢，鲜花遇上牛粪。”

这些都是吃酒醉了的，一人嚷得比一人声音大，热热闹闹地，关于左相府大公子的传言，溜遍京都每个角落。

到了镇南将军府，憋了一路的老言，忍不住出声安慰青玉，流言不可全信。

他不知，早上被他亲手扛到马车底，送出去的人，便是左相府的大公子。

青玉对待他如此，怎么会伤心。

子兰将名贴递给镇南将军府门口的小厮，小厮进去后，很快顾翩翩和鹿娅抛下贴身婢子，小跑到门口探出小脑袋瓜子来亲迎。

将带来的礼搬进将军府，老言留在前院，子兰随青玉，跟顾翩翩和鹿娅一起进的后院。

顾翩翩今儿，只请了青玉来府上。至于谢太傅，哼，是不请自来。

“既然请了我过府，怎么你们今天全部跑山郊野岭去了？”

先前在外头，那么多外人，青玉不方便问。

这儿除了鹿娅和子兰，便是将军府里顾翩翩的身边人。

顾翩翩道：“还不是秦王，昨儿请了我几个哥哥一起到他庄子里顽，刚好我和鹿娅下学撞见，便邀请我们一起去。我惦记你今天要来府里，天没亮，就急忙忙吵着他们要回来了。”

嗯？表哥已经学会避开她了。挺好，免得她担心，两人碰一起，倒霉的是自己。但来得太快，好像心底有那么一丢丢被人抛弃的不适应。

青玉又问道：“不过，那璇珠是？”

“她呀？”提起璇珠，顾翩翩脸上是遮眼不住的嫌弃，比提到刘媛媛还嫌恶。

“之前我们从西边城门进时，被守城官为难，你还有印象吧？”顾翩翩问道。

这必须有印象啊，不禁连连点头。她今儿想起来，还特地往那边转了一圈。

顾翩翩“她就是当时马车里面的莬丝花，人家娇贵着呢！”

口中闲聊，不知不觉走到一处月亮门。印象中，跨过这道月亮门，前头就是顾翩翩的闺房。

稀疏不算太高的树枝半掩月亮门，在春风中浮动，隐约有暗香，形态也别有一番滋味。

透过身前的树枝，听见似有两方人，夹路相逢小桥上不肯相让。

离得较远，那边吵吵嚷嚷的脏污话，清晰明朗地飘到她们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