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古早狗血虐文(235)
他经常会想到宁桃。
一开始倒觉得冷的,但坐久了,于心中一笔一划默默勾勒中昔日故友的容颜,便也就不觉得冷了。
可是这一次,常清静突然没有力气去挨过论剑台上的风雪。
他动了动几乎已经结出了霜花的眼睫,站起了身,一直等到半夜,这才披着一肩月光回来。
吕小鸿站在门口迎接他。
“睡了吗?”常清静问。
不用问吕小鸿也知道常清静指的是谁。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宁桃已经睡着了,蜷缩着身子,腿夹着被子。
屋里生了炭火,温暖如春。
或许是觉得热,她嘟囔了一下,又翻了个身,衣裳高高地卷了起来,露出了白皙柔软的肚皮,脸蛋泛着潮红,烫得像个小火炉。
常清静静静坐在床前看着她,犹豫半刻,他伸出手指,轻轻挨了挨她的脸,心神恍惚,猛然记起来,那一年多里他的目光一直被苏甜甜占据,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仔仔细细看过她了。
等她死后,他开始疯了一般的怀念她,这几十年来,他曾经努力去描摹她的脸。
可是这些念想,始终都抵不过岁月风霜的蹉跎,渐渐地,他都快忘记了宁桃的样貌。
直到,她又重新撞到了他面前,鲜活,动人,青春。
常清静站起身,看向了窗外的雪色。
他想象过无数次宁桃回来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想象过他们重新做朋友,他以为她会重新喊他小青椒。
这一次,他一定会加倍地珍惜小青椒这个称呼。
可是当初他习以为常的,甚至没多想的称呼,却成了他可望而不可即的梦。
将他常住的松馆让出,常清静掩上门去了剑冢的弟子房,和吕小鸿挤了一晚上。
这一晚上常清静没能入睡,直到后半夜这才蜷着身子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起的很早,第二天天光熹微之际,就换上了件粗布的短褐,将这一头白发乍起,束了个长长的马尾垂在腰际。
做完这一切后,他径自去了厨房。
吕小鸿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低着头,袖口挽到了小臂上方,冷着脸在厨房里忙忙碌碌。
天知道昨天真君和他挤一个屋睡,对他而言是多么惊悚!是多么挑战心理极限的一件事儿!!
而现在,看到常清静竟然自己下厨,吕小鸿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都从中间缓缓裂开,世界观疯狂崩坏中。
明显能看出男人不大擅长下厨,拿起厨房里那些油盐酱醋摆弄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他是真不会这些东西,是当之无愧的情商低,生活技能为零。
而从前一直是宁桃照顾他。
常清静凝神看着手里的盐罐子看了半天,缓缓想起来,从前一直是宁桃做饭,刚开始她也不会,最怕处理那些鱼啊虾啊之类会弹跳的活物,但她学得很快,没几天的功夫,便能做出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对着面前这灶台,常清静突然感到一阵荒谬。
就像他不知道宁桃喜欢吃什么糕点一样,他竟然对她喜欢吃的菜也一无所知。
那是因为每次做菜,她烧的永远是他喜欢吃的那些。
“吃鱼好啊。”她刚从厨房出来不久脸上还带着被汗蒸出来的热气,红红的,一筷子就把鱼头分离了下来,夹到了他碗里:“小青椒,我妈说吃鱼补脑子的。”
“还有鱼眼睛。”
将鱼翻了个身,小姑娘惊喜地睁大了眼,激动地叫起来:“诶这有鱼籽,你看到了没,好大一块儿鱼籽。”
仙君已经看着他手里这盐罐快有一刻钟了!!
由于常清静的眼神实在太过复杂,吕小鸿也不敢上前打扰。
虽然他心里的疑惑简直就像是烧开了的水壶,咕嘟嘟地直往外冒着泡泡。
又过了半晌,常清静好像终于放弃了和这罐子盐较劲,转身去切菜。想来想去,他还是打算去做一道昂刺鱼烧莴笋。这是从前宁桃常做给他吃的。
宁桃一向起得比较晚,不到日上三竿却不起身,醒了还要赖床。
他想,等她醒了便能直接用午膳。
事实证明常清静他还是低估了这做饭的难度,他削了不少要妖怪,却万万没想到原来莴笋竟然这么难削。
手里握着这莴笋,常清静拧着眉有点儿笨拙地用着手里的菜刀,要是力气小了削不动,要是力气大了,带皮的一大块儿都被他削了下来。
这几番拉锯下来,手一抖,差点儿削下了一块儿肉来。
吕小鸿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常清净这血淋淋的手指:“真、真君!!”
常清静看都没看:“无妨。”
折腾了好半天,他这才削干净了皮,切成了小块儿,之后又陆陆续续准备了点儿葱姜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