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安+番外(69)

作者:沈瑄禾

盛意吹了哨子,其他人不约而同的开始护着他,他无用,所以在一旁静候,去寻找那颗遗落的夜明珠。

璀璨如白日的光从草丛里绽放,所有人都知道,唯有沈是在低头寻觅,觅了许久才发现那一点微弱的光。

沈是放松的笑了出来,夜明珠上染上了血迹,不够明亮,沈是用衣袖擦去,捧到眼前,只见一枚红缨银镖冲他胸口直直飞来。

沈是来不及闪躲,周遭有很多凌乱的色彩,移动的人影,但他的世界被折合成简单的一条缝,只剩下那一抹银光,刺的他睁不开眼。

……

“侯爷,孟洋下了死手的,沈大人过去会出事的!”顺和劝道。

柳长泽一鞭抽在马上,瞪他一眼:“他要找死,拦他作甚。”

顺和不敢再言。

柳长泽御马奔腾的速度越来越快,势要将此人甩的远远地,最好是死了从此都别回来。

一鞭又下,烈马嘶鸣。

顺和几乎都跟不上了,他忧心忡忡的追着,剑眉拧成了麻花,盛意会伤心的吧……但他除了遵命没有办法……

顺和奋力起追,远处的蓝点,却越来越清晰。

柳长泽抓鞭手都快握不住了,他愤怒至极,他沈是算什么东西,死了就死了,和太傅沾了点关系就可以威胁他,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而他的手却不听话,勒着缰绳掉了头,鞭子甩的比之前还要快,马上剧烈的颠沛,让他的胃都止不住的缩紧。

教他什么都无法思考,大脑一片空白,靠近惯性驾马飞驰。

他从前有很多次这样的空白时刻,不过那都是关于另一个人的。

他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

浴血的厮杀中,有一个人,捧着一束光。

脸上还有两三点血迹,笑的宁静致远。

一支红缨银镖飞出。

他瞳孔震荡,肢体已经下意识的从马背上扑了过去。

“侯爷!”

沈是整个人被重重撞到在地上,平滑的背被凸起的碎石碾磨,后脑勺磕的轰隆一响,但是他察觉不到疼痛,着了魔的去抓压在他身上的人,疯狂的在他身上逡巡:“侯爷,侯爷你没事吧……”

幸而顺和赶来及时,运气截落银镖,可太近了,那镖自柳长泽背部平划出一条长线,衣帛割裂,露出其中白色的内衬,和鲜红的血液。

柳长泽死死钳住沈是乱动的手。

他除却巨大的怒火,居然生出一丝失而复得的庆幸……

这种认知让他怒不可遏,是因为太傅,他不停的说服自己。

可沈是察觉到手上有血迹,他惊慌失措的说:“你受伤了!回城,快,顺和快,回城叫太医!”

“你闭嘴!”柳长泽歇斯底里的喊出。

沈是怔住。

柳长泽缓了两口气,交叠压在碎石上的手,感觉到了疼意,他意识到什么,沉着脸拎着沈是起来,丢到了马背上,自己也翻身上去,凶的几乎要吃人。

沈是见他还能起身,还有这么大力气,才回了神。

他赌赢了。

他会输一次,但绝不会输第二次,他笃定柳长泽会回来,他若连这点看人的把握都没有,便不如死在这里算了。

柳长泽或许阴晴不定,嚣张跋扈,但是对谁好,那便是一辈子的,他深知。虽然不明白,他对自己为什么上了心。

从前是因为师恩,现在呢?

竟至于替他挡剑吗?

沈是乱了,他向来清醒明晰的大脑,像一团浆糊一样,粘稠的混杂在一起,他不仅不能思考,稍微搅动一下,还会感觉到剔骨的疼痛。

他后悔了。

他手上逐渐干涸的血液,让他后悔莫及,利用别人的真心为自己谋取利益,他和奸诈小人有何区别?

因为他一己私欲,差点让身后紧靠的这幅胸膛,不再有余温。

沈是打了个寒战,他从袖中取出令牌,放到柳长泽绕过他腰肢紧握缰绳的手里,他颤声说:“侯爷说的对,我……我偷奸取巧,德行有愧,不配……为侯爷效。”

“你放肆!”柳长泽本来就是憋着一把火无处撒,一听这话都快气炸了,抓着那块令牌就往他胸口塞:“我侯府的门是你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我告诉你沈是,你死也只能死我手上!”

沈是闭上了眼。

冰凉的令牌,如一块寒铁坠在他心上,压着他一路沉到了底。

他再度开口:“徽州沈是,愧对天地君心,引咎相辞,此后……”

“闭嘴!”柳长泽目光如炬的盯着他,手指着他头上竹簪:“你也配戴竹于顶,你何尝有咬定青山的执着顽强,千锤万磨的坚韧敢当。区区一点取舍都担负不起,还妄谈天地君心,休要辱没这几个字了!孔孟之道,圣人之言,就教会了你畏首畏尾,优柔寡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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