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安+番外(58)
若他能早一点发现。
于事无补。徐青君,不可能接受得了的……
“老爷!你怎么带了个姑娘回来?!”盛意惊叫道。
“去喊大夫来。”沈是朝府内招了招手,叫了几个侍女将虞书远扶了进去伺候。
折腾到夜幕时分,沈是才入了房,但他没有褪去衣物,而是点好了灯,取出房内最好的茶,碾磨起来。
他动作缓慢,工序繁复,从温杯到烫茶,耗了半柱香的时间,等到斟好两杯时,门也恰好被推开了。
“侯爷来的正是时候。”沈是将茶盏摆好,一只手朝对面伸出,才看向门外:“不妨一同品茶。”
柳长泽在松木镂空的两扇门扉之间,身披着月华,像一个风雪夜归人:“不必了,我来是带人走的。”
沈是将紫檀木的茶盘收了起来,备好的茶碗仍在蒸蒸冒着雾气,他想料准了来人一定会喝一样:“侯爷,虞书远能让你和孟洋翻遍京城都找不到,你留的住他吗?”
“我自有办法。”
“侯爷的办法就是逼死徐青君吗?因为从孟洋手下救不出人,就干脆传消息进去逼死,引的虞书远出逃,侯爷你了解虞书远吗?你不怕他跟着徐青君一起去死吗?”沈是转过身看着他:“还是侯爷根本没想到,虞书远一介女流,竟能逃得让所有人都找不到……”
“善谋者谋全局,不谋者谋一域。”沈是坐下说:“侯爷,茶快凉了。”
柳长泽从背光的门外,走了进来,内室是灯火明亮,有暖茶,有微仰着头看他的人。
第29章 折柳
柳长泽一手扶着黑釉木叶天目盏,温度适宜,他仰头饮尽,平白糟蹋了好茶:“虞书远是你的投名状。”
很笃定的语气。
“是也不是。”沈是手捧着杯,杯上釉面颜色纯正,玻化程度高,乌黑发亮的盏中铺贴着一片枯黄的菩提叶,他转了两圈,叶片也似乎随着茶汤晃动。
他浅抿小口,齿间留香:“品茶忌牛饮,欲速则不达。侯爷想绑了虞书远,逼孟洋交出账本吗?可徐青君死了,孟洋救了虞书远也得不到她。侯爷猜孟洋会选择她亡,还是自己富贵?商人重利,没有甜头,谁愿舍身赴死。”
“沈大人故事讲完了。”柳长泽正了下衣袖:“茶已尽,曲有终,天子门生侍天子,我侯府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若是侯爷无意,何必让下官身赴崇明?何必故意投掷异香?侯爷给下官出了一份考题,下官答完了,侯爷退什么?”
柳长泽无心与他在纠缠,起身往外走:“既有良玉在手,何必再看顽石。”
沈是亦站起身:“是白瓷盘吗?”
是虞书远吗。
柳长泽一手拉开了门扉,蓄势已久的晚风,呼啸涌入,冷漠的扬起他的发丝与襕袍。
他说:“你已无用。”
沈是敛容,如木偶一般伫立了一秒,他着实不愿,兵戈相向。
“大理寺乃三司之首,除非天子圣逾,没有人能从大理寺随便动人。”沈是抬头,声音如钟回荡:“即便是侯爷,也不行。”
柳长泽气势磅礴的转过身,眼有精光逼近他:“大理寺无案不立,试问虞书远何罪之有?”
沈是:“杀人。”
柳长泽:“谁。”
沈是:“仿瓷圣手徐青君。”
“荒唐,没有尸首,如何入案!”
沈是嘴角一勾:“所以,要查。”
“你威胁我。”
柳长泽双手环抱,倾着身看沈是,像野兽即将撕碎猎物前的凝视。
“不敢,弃子自救罢了。”
柳长泽伸手抽掉了他莲花玉冠上的簪子,动作快而粗鲁,连着冠也晃动不已:“那我便看看,沈大人还能管几天大理寺。”
说罢,疾风骤雨的向外走,撞的偷听的盛意转了一个圈。
盛意追着后面问:“侯爷,那人,人怎么办啊!”
一支玉簪直直飞了过来,正中红心般的插在盛意头顶,柳长泽磨牙凿齿的说:“看好他!”
盛意手抖着将玉簪取了下来,咽了口水:“这……冲我发什么火……又不是我的簪子……唉……下人难当……”
……
“岳父,上午御花园沈少卿请旨废固价法,侯爷居然认同了,这是何意!”工部侍郎蒋图皱的眉心一个“川”字。
柳元宣转着脑袋说:“国力强盛,下一步自然是平慰百姓了。”
“岳父是说圣上想废新政?”
“狡兔死,走狗亨。飞鸟尽,良弓藏。”柳元宣睁眼瞟了下他:“圣上哪里是要废新政,是想要折柳啊……”
蒋图将鎏金镂空雕朱雀的手炉重重的砸桌子上:“侯爷,不是姓柳吗?!竟还赶上去给人递刀子!亏得岳父还在宗族宣告转权于他,真叫人心寒齿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