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夫(女尊)+番外(30)

作者:马月饼

车队在云来客栈门前停了下来,侍卫训练有素,翻身下马,垂首躬身而立。

马妇收好缰绳,率先下马,布好脚蹬,这才恭敬的对车内的人唤了声:“将……女君,到了。”

车内的人,极淡的嗯了声。

挑开布帘,走出来的女子长靴轻点脚蹬,一跃而下。一应动作,端的是优雅而端仪。

来人是一位年轻的女君,身材极为高挑,身着一袭靓蓝色杭绸阔袖袍,腰束银白金丝祥云纹腰带,白玉面,丹凤眼,丰唇微抿,墨发规整的束起一个髻。

炎热的夏日,她衣领直直的竖起,发丝的汗水顺着她坚毅的脸侧滑下,竟似不知热一般,任由汗水打湿衣襟。

本是粗粗一瞥,柳长宁却愣了神,眸中疑惑之色一闪而逝。此人……她似乎在哪儿见过。

她抬眸,欲仔细打量一番,却不料将将对上那人迎上来的视线,那女子丹凤眼中滑着抹浅淡的疏离。

柳长宁耸肩,扭头便再也不好盯着别人查探,侧身大步跨入客栈。

虽觉此人眼熟,可大抵也没到她追根探底的地步。更何况,她仅穿来此地几日,统共见过的人屈指可数。虽觉熟悉,但总归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便也就此作罢,毕竟人有相似,不足为奇。

想及此,柳长宁便彻底失去了观察的兴趣,抬袖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上了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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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寰丹凤眼中滑过一抹犹疑,他上前两步想要将方才与他对视的村女拦下,一只手伸出,却又顿于半空,生生制止住。

自知道她终于来了这个世界,心情便开始浮躁。在此地无意遇见一女子,也觉神态与她有两分神似。

旌寰抿唇,抬头看了眼湛蓝色的天空。

喉呛低低的溢出丝叹息:“师傅……”

五百年了,他以散尽毕生修为为代价,才堪堪博得一世恕罪的机会。

几日前异星降临,罗盘指向漠北,他等的人终是来了。

千年修为尽毁,沦落凡人,伪装女子,步步为营,算计夺权。

即使步履维艰,他却从不后悔。

没有她的世界,活着还不如死去。

他有罪!

那年黑轮海上,她为他屠尽一个城,转身时,她对他说,从此你便不是我徒儿。

他睁着眼流出了血泪,原以为心中有大仇得报的兴奋,心口却只有钝钝的疼痛。

他以自己为饵,设计了这场假他人之手报仇雪恨的阴谋。便是罪的开始。

后来,他是堕入魔道的魔尊,她是正道无情道老祖。

虽不相见,却能在同一片天地呼吸。

可是她即将飞升,往后便是仙魔永隔。

于是他又犯了错,在她飞升雷劫中做了手脚,原以为能打断她的脊梁骨,收下她的魂魄,为她另觅一具身体。或许,他可以是她的景桓,她亦是他心口的长宁。

可是……

上天不佑,他虽用仙器护住了她的魂魄,却不料魂魄逸出,从此永远失去了与她在同一片世界呼吸的机会。

往后五百年,她便成了他的魔障。

好在,他用了五百年的时间寻找,求来这偷来的一世。

这一世,他不是她的孽徒,他想做她的夫……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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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长宁打开房门的时候,热水与饭菜已经送至房中。

便宜夫郎正半靠坐于床侧,眼中没了方才的怒火,只愣愣的盯着垂落的床帐发呆。

右耳不知因何缘故,绯红一片,远远看来有些……嗯,害羞?

柳长宁摇头,将自己见鬼的比喻驱逐出脑海。

垂眸便见他修长的双手之上触目惊心的血渍,柳长宁叹了口气,转身再次出门。

在大堂找来小二,嘱托她去成衣铺买件男子用的衣衫。

返回房内,用铜盆打来热水,撸起袖子,便走至床前。

裴元绍抬眸,恰对上她那细瘦的胳膊。往日衣袖遮掩,竟没料到她如此瘦弱。眼前露了半截肌肤的手臂,瘦骨嶙峋,青色血管暴露在空气中。

似乎稍微用力,便能将此人骨头掰碎一般。难怪她不愿倒夜香,粪桶估摸着会压弯她的脊梁。

裴元绍抿唇,眼中闪过抹焦躁。此人……往后他若走了,她一穷二白,身板又如此瘦弱,许是会饿死。

脑海中闪过方才她拿起长鞭,挡于他身前的场景。

藏在长袖内的手指不自觉的蜷缩,活了两世,他虽如今沾满血腥,但算计的都是该算计之人,惩治的俱是意图不轨之辈。

没有人能成为他的依靠,他亦学不会将自己的弱点暴露于别人身前。

可方才……这人瘦骨嶙峋的背脊给了他一瞬间涨满胸腔的感动,未曾被回护过,所以记忆犹新。

于是回味着巷口的瞬间,原本被冒犯的愤恨,像一阵风一般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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