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剩下的三个人就自动形成了另一个圈子，比之皇室阵营明显要更自由一些，但是又碍于不远处那强烈的上位者的威压，连交流时都小心翼翼。

宋离手上端着碗，脚底下却不安分，伸腿踹了下宋恬的椅子腿，凑过来用气声询问，嘴上的动作被他夸张地放大，看起来滑稽得不得了：“你刚才怎么那么磨叽？在想啥呢？不会做饭也就算了，连这么简单的活儿都不会干？”

宋恬注意着那边的几位完全没有看过来迹象，于是便放心地翻了个白眼，却还是兴致勃勃地跟宋离解释，一脸的“我很聪明吧快夸我”：“我当然会！就是在想该盛几个汤圆！怕数字不吉利！你仔细想想！九是不是一个特别美妙的数字！”

然而因为情绪太过激动，郡主殿下最后的气声没能压住，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个短促的音节，成功引起了那边一家三口的注意。

在场的男性都是会武功的人，听觉本身就比常人灵敏许多，再加上宋恬的声音伪装实在是远不如宋离成功，根本不费什么力气就能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连皇后娘娘都大概听出来了个轮廓，再稍加拼凑就知道了她刚才在想些什么，原本就柔和的眉眼更温柔了，看向宋恬的眼神里满是怜惜与慈爱。

小姑娘真是不容易，小小年纪就这么大老远地被送来秦国皇宫，自然是要想着该如何生存。机灵聪敏之余，心思也是难得的纯善，连汤圆都要图个吉利，真是让人心里暖得不行。

“郡主有心了，九确实是个好数字，吉利又寓意丰富，更重要的是……”皇后抬了抬一直端着的碗，冲她眨眨眼睛，“不多不少，刚好能填饱肚子。”

除了宋恬，在场的所有人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就连一直站着当背景板的太监宫女们都忍不住弯了嘴角。

这位郡主，还真的是……有点可爱。

笑声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了两个阵营之间壁垒，年轻人们明显都比之前自在了许多。然而还没有等他们完全放下心来，皇帝陛下就轻咳了两声，手中的瓷勺与碗壁碰撞，声音清脆，让人莫名感觉到极强的威压。

“朕听皇后说……今日这汤圆，是郡主和云重一起包的？”

这个问题显然不在宋恬的准备范围之内，但好在并不难回答，调整了一下表情正要答话，就感觉某一道从不远处投来的视线正在疯狂灼烧自己的脸。

是已经坐不住的宋离。

世子殿下明明气得快要跳脚，却又碍于皇上皇后还在场，有些话不好直说，只能用锋利的眼神疯狂质问宋恬。

如果他现在能说话，肯定早就扑上来像个怨妇一样哀嚎，你不是早就答应我不要和他走得太近吗！怎么我就一眼没看你们就又搞到一起了？！连汤圆都要一起包！下次是不是就要直接抛弃我这个哥哥了？！

宋恬被他那眼神看得毛骨悚然，但是幸好她的心理素质向来不错，再加上宋离在她的心中还真的没有什么威慑力，真要论年龄她还比他大两岁呢，因此很快也就维持住了自己应有的端庄姿态，微笑着冲着皇帝点头。

“是的陛下，还要感谢云公子的帮助，不然就照臣女的厨艺……根本搞不定这一批汤圆。您觉得口味如何？可还满意？”

宋恬这话已经说得十分保留了，皇后娘娘只知道是她和云重一起做了汤圆，但是绝对想不到，在这个过程中，面是云重和的，馅料是云重调的，宋恬原本是要负责把汤圆包起来，但就是这简单的最后一个环节，云重也在看到她笨拙的动作之后选择了主动承担，让她在一旁将包好的汤圆进行毫无意义的搓圆。

想想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呢。

皇帝似乎非常满意这个回答，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威压对于一个姑娘来说实在是有点重，转瞬之间就变成了慈眉善目的模样，如果不看那身龙袍，还真像是一个寻常人家的丈夫和父亲。

就连问出口的话都显得平易近人了许多。

“那云重这小子最近有惹郡主不开心吗？他从小就散漫惯了，可能会有一些地方照顾不周，还请郡主多担待些。”

如果连云重都不周全，那别人就是漏洞百出了吧。宋恬在心中暗暗腹诽，面上却还是恭敬地应下。

皇帝统御百官多年，早就是阅人无数，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宋恬的小表情里掩藏的微妙情绪，讶异地挑了下眉，转头看向皇后，得到了确认的眼神之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表情越发慈祥，只不过这次是将火力转向了云重。

“朕听说云重年前带郡主去了趟将军府？怎么样？跟你娘你妹妹相处得可还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