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陈就微敛眸色, 幽幽地站起身来, 倒是步子没往外迈一步：“那爱妃...早些歇息。”

爱...爱妃？这不过是吻了那么一吻，这会儿连称呼都换掉了。

林意瑾方才毫无赶人走的意思：“.....皇上....不留下嘛？”

这话儿她似是不该问的，可....他亲完便要跑路....？

“朕不留了。”拒绝地干脆。

皇上向来清高自傲, “不近女色”, 哪有留宿在妃子寝宫的道理.....

“哦。”林意瑾多少有些失落, 不过身上困乏倒也没那么在乎。伸伸腿顺势躺了下来，乖乖地盖好被子, 歪着头道：“那皇上走吧，烦请皇上走时带上门.....”

陈就：“.....”

但凡她再挽留一下, 这一心只为圣贤事的皇帝便能放下来面子。可是她....没有：

林意瑾见他杵在那里不动, 还当是因她指使他关门, 便解释道：“劳请圣上, 臣妾受了风寒, 身子怕冷。”

“嗯。”

某人再无停留的道理, 艰难地挪着步子往外走去。

*

“天阶夜色凉如水。”夜近子时。

“李公公——”

守在寝殿外的李公公这会儿困意顿失，抬了脚便往里边儿跑。

“皇上。”李公公立于床榻一侧, 揽着袖子动作极轻地点了灯。“皇上何事？”

房内亮了些许，昏黄的烛光隔着纱帘扑在男人的侧脸上，泛着冷光。

李公公竖着耳朵，只听帐内缓缓来了句：

“这床褥着实硬了些....”

李公公一时面露难色, 心想这床皇上您一直睡着，今晚突感不适？

“那奴才这便吩咐人来给皇上换掉。”李公公说完刚转过身去，便被叫住了步子。

“罢了。”帐内的声音裹着叹倦：“不用公公劳神了，朕将就着吧。”

“这.....”李公公不好再说什么，便灭了烛灯退了下去。

......

这灯盏里的蜡油尚未冷却，寝殿中为“失眠”所困的皇上叫魂儿似得把李公公叫了回来：

“李公公——”

“老奴在。”李公公动作极轻地又点了灯，眉头紧皱道：“皇上可是白日政务劳神，这会儿才难以释身歇息？”

“朕觉着这寝殿冷了些。”

李公公还以为皇上是在暗示别的意思，心中暗自道喜：“皇上可是有了纳妃的打算？”

但凡皇上纳妃，这后宫一下子便热闹了，哪还怕寝殿冷清没个枕边人啊。

“不必了。”陈就似是叹了口气：“公公退下吧，不必侍侯了。”

“哎。”李公公年纪尚长，这会儿身子确实乏了，“皇上早些歇息吧。”

不过一炷香的时辰。

“李公公——”

“奴才.....在。”睡眼惺忪的李公公这一晚上都在点灯。

“朕甚是觉得这寝殿过于大了些。”

“失眠”的人辗转反侧，觉得哪哪儿都是毛病。

“那....”人好心善的李公公还是挤出一片赤心的笑容来：“皇上可要换个寝殿歇息？”

奴才的首要任务便是为主子操心，李公公这会儿东南西北地替皇上出着主意：“.....或是椒兰殿....”转头一想这瑾妃感染风寒，实在不便伺候。

听到椒兰殿三个字，陈就立马截了他的话茬儿：“李公公既这么一说，朕也甚是赞同。”

李公公嘴角微微抽搐：“.....瑾妃那里倒确实比这儿小....”一个妃子的寝殿哪比得上皇上住的地儿。

“非但如此，椒兰殿床软，也不冷。”

概是夜深，脑子不怎么转弯儿的李公公不想要脑袋地问道：“皇上未曾在椒兰殿就寝，怎知这椒兰殿的床不硬？”

“.....”

陈就：我那会儿差点就在那儿就寝了，只是....只是被我自己的人设给作没了。

“那皇上的意思是？”

“朕明日还有早朝，去瑾妃那儿。”

听着逻辑...不怎么对劲儿。

要早朝为了歇息好去瑾妃那儿？可“从此君王不早朝”不也是因坠进了那温柔乡？

*

椒兰殿内，静地只剩窗边儿的风声隐隐约约。床上的人呼吸均匀，只是受寒的原因，鼻息有些重。

“嘘。”陈就站在门口给李渊泽做了个手势，“朕自己进去罢，李公公退下即可。”

“奴才还是在门口候着，万一皇上又睡不着....”

话还未说完，李公公脊背一凉，乖乖地拖着一副困乏的身躯往自己的老窝走。

殿内，未燃灯。他怕吵醒她，便光着脚踩在地上，剩下袍袖摩擦出的细微声响。窸窸窣窣。

林意瑾睡在床里侧，他缓缓掀了幔帐，在她身侧躺下来。

帐内渐热。

昏昏沉沉的睡梦中，林意瑾隐约感受到腰背上传来的一股温热，微痒又说不上来地让人瘫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