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天子(66)
岳弯弯承认得极是大方:“就是我闲暇的时候绣的锦带而已。”
元聿当然知道那是锦带,起初也未觉得有什么,皇后有打发时日的事可以做,他也以为甚善,但郑保那厮偏要明示暗示,皇后待陛下有心,还特意为陛下绣了腰带,不知怎的,平素一贯也不重视这些的元聿,竟把这件事搁在心头记下来了。
若没有郑保这么说,他倒也不至于如此。只是如今以为是自己的了,回头发现不是,皇后原来待自己,也没那么好啊。心中说不出地,会有些失望罢了。
“为何要高挂枝头?”元聿脸色平静而淡漠,好似心中完全没有不平,这事也完全与他无关,他不过是随口这么问了句。
岳弯弯坦然道:“只是第一次绣腰带,做得不好,拿不出手,所以就想挂在树上,听说可以祈福的。”
元聿了悟:原来如此。皇后只是嫌第一次做得不那么好看,等做好了再拿来献宝。
如此一想,心下顿也释然。
午膳妆成让御厨房做了些粥和糕点,元聿和岳弯弯挤一条长椅,帝后俩人一派云淡风轻地用了粥饭,饭饱以后,岳弯弯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靠着长椅卧了下来。元聿疑心那长椅过硬,咯着她腰,将她抱到了凤榻上。
显怀以后,岳弯弯的肚子是愈来愈大,如今已经五个月了,当她躺下来时,感觉肚子上的肉肉都在左摇右晃,沉甸甸的像是快要滑下来了,元聿的大掌探进了被窝,抚了抚她的皮球肚。
隔着一层云薄绡纱和肚皮,清晰地感受到,岳弯弯肚子里像是有什么在动,元聿亦是第一次做人父,也是惊喜,连眉梢都染上了淡淡的温润之色,似初春旭日穿过山谷之中的竿竿青竹的碎影。
“弯弯。”
他心下一片柔软,忍不住唤她。
岳弯弯被他的脸迷得神魂颠倒,哼哼唧唧了两声算是应承,日日红烛相对,却怎么也看不够似的,一如初见,胸口砰砰地乱跳。
元聿的神色愈发地温柔,他靠了下来,冰凉的额头缓缓贴在她的额上。那双冰冷的的蓝瞳,似也焕发除了琉璃琥珀般的光采。
岳弯弯简直心旌摇荡不能自已了,她攀住了他的肩背,忍不住,一口咬住了皇帝陛下的嘴唇。
蓝色的瞳仁倏然放大,他露出些微惊异之色,然而很快,便化作了无声温柔和浅笑,任由她亲,甚至反客为主,吮她的唇瓣,将她亲得两唇红肿,娇喘吁吁,这才罢休。
结果又换来了一通暗骂。
也只有皇后,骂得陛下能够通体舒泰了。
他用力搂住她,忽道:“弯弯。”
岳弯弯嗯哼一声,感觉到他的唇好像又咬住了她的耳垂,在那一畔低声地说:“我会很疼爱我们的孩儿。”
嗯哼。那就好。
……
皇帝陛下走了。
平静了数日的宫闱,也没再出什么事,她得了空在御园漫步,遇见了传闻之中宠冠后宫的崔太妃。当时一见,几乎惊为天人,想崔绫虽然美貌如画,但相比年逾三十的崔太妃而言,还是太过稚嫩黯淡。
五姓贵女,果然个个烨采高华,是从骨子里养出来那种优越,不是普通民间女子可拟的。
但妆成告诫岳弯弯,这位崔太妃人有些不好相与,娘娘与她也不甚熟络,不必常走动,因此只见了那么一面,岳弯弯再没主动提起,要到崔太妃那儿走动。
又闲了几日,妆成将单子拟好了,岳弯弯正啃着香梨,侧歪在罗汉床上看名单,这时,宫人清毓走了进来,说有一事相报,岳弯弯怕自己身为中宫之主不能仪态万方,于是立即抛弃香梨,正襟危坐,问是何事。
清毓道:“近日神京来了一伙儿人,他们在京都最大的酒楼吃饭不给钱,让人扣押下来了,酒楼老板欲让他们卖身做苦力还债,但他们却说、却说……”
岳弯弯颦眉:“说什么了?”
不知为何,她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平静了一个多月,看来是有什么又要激起浪花儿来了。
清毓偷觑了眼皇后,又畏惧妆成压力,还是吐露了出来:“他们却说,是皇后娘娘远在南明的亲戚,特意千里迢迢来神京的!”
岳弯弯脑中犹如巨石碎裂轰然一声,她虽然早已猜到事情不可能就此平息,陈家和她这些关系,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她皱眉问道:“是不是姓陈的那户?”
“是的,娘娘。”清毓扎低了梳双丫髻的小脑袋,咬牙,道,“他们还大放厥词,说皇后娘娘是他们的‘嫡亲嫡亲’的亲戚,要是那酒楼的人敢动他们,那就是对皇亲国戚不敬。现在,城里都闹得沸沸扬扬了,酒楼的老板也不敢动了,那几人被押到了昭明寺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