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天子(64)
元聿替她擦拭干净小手, 抬眸, 只见皇后泪盈于睫,可怜无比,心中也甚是怜惜, 伸掌替她擦干泪珠, “累了?”
岳弯弯目含控诉之意, 死死盯着他。
元聿俊面飞红,却又极是想笑, 道:“抱住朕。”
岳弯弯听话的用柔软的臂膀环住了他的肩背,元聿便从小托住她的小身子, 将她抱回含元殿内殿, 安置在他平日里休息时所卧的那方龙床。拉过锦被, 替她盖上。
殿外有甘露殿的女侍过来问话, 元聿回了一声, “皇后累了, 已歇,勿惊扰她。”
于是女侍都心领神会, 便不再问。
只留下睡在床上的岳弯弯瞪大了杏眸,与元聿大眼对小眼地看着,羞恼得脸色酡红,烫得宛若烙铁。他的意思不就是暗示, 方才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坏死了!男人都是坏的!
“你且在这睡会,朕还有要务处理。”
发泄过后的男人从里到外透着神清气爽,只可怜她的小手和两片玉雪肉团,岳弯弯拉上锦衾,盯着他不动。
渐渐地,元聿也发觉了几分不对劲,不及深思,便猜测到她是因为崔绫之事。
果然,他的皇后在他要走时,立刻就道:“崔娘子给的骨哨,你要了。”
言下之意,男女不应该私相授受,元聿不但接了,而且接得坦然,半点回绝的意思都没有。崔娘子她方才也见了,月眉星眼,颜若渥丹,诚如妆成所言,是个极美的女孩儿。想想她是崔氏贵女,外有清河崔氏作为倚仗,宫中又有位在先帝时便宠冠后宫的姑姑作为靠山,她各方面都实在相形见绌。
要是元聿有心纳妃,她知道自己是阻止不了的,并且应该体谅,但是,不试试,拱手将男人相让,这怎么可以?
尽管不自量力,她还是来了。
他方才很给了她面子,这点让岳弯弯还有点儿欣慰。
元聿挑了一边轩眉,见小皇后薄唇微翕,颜色若画,对自己俨然像护犊子一样霸道,不免有几分好笑,微微笑道:“收了就收了,不是什么大事。两清,总比她一直欠着好,不是么?”
岳弯弯怔怔望着他,仔细一想,倒确实是这么回事。现在算清楚账了,以后崔绫也不能再拿马球的事儿说什么。
元聿起身要去,岳弯弯又抓住了他的宽幅刺龙出祥云纹玄袖,元聿回眸,见她还小心翼翼望着自己面,隔了半晌,问:“你是不是不喜欢甜食?”
上次槐花蜜饭的时候,她就应该察觉到了,但她很是迟钝。要是知道,她今日来含元殿,说什么也不拿最甜的那种马蹄糕了。
看他吃得痛苦,她就很是后悔了。
元聿想到了她今日拿来的马蹄糕,那甜腻的滋味还缠绵嘴尖不去,他俯身下来,压低了嗓音:“马蹄性寒,孕妇应当避讳少吃,以后让凤藻宫那边,不要再做了。”
“嗯。”岳弯弯用力点头。
元聿的唇便落了下来,在她的额上凫雁掠水般地点了一下。
她松开了他的龙袍,元聿这才得以离开。
岳弯弯躺在含元殿的这张龙床上,在榻上滚了滚,觉着这床上到处是他身上的好闻气息,似兰芷而非,若冷梅而无,淡淡的。
她忍不住把脸蛋埋进枕头里深吸了一口,那边提着笔正批复劄子的元聿听到这动静,抬目看了内殿那边一眼,便是薄唇微扬,似笑非笑摇头。
好不容易,第一回合轻松地胜了崔绫,暂无隐患,岳弯弯睡得可真香甜,迷迷糊糊地不知到了什么时辰了,只觉似有阳光斜照入帘帷,她的眼睑被轻轻刺了一下,人才慢慢有了意识。
只不过意识虽清醒了,四肢却乏力,从怀孕以后,她便愈发地容易感到疲累,当下虽然醒了,人还不想动弹,便像块睡石卧在榻上不动。
周遭静谧,郑保研墨的声音,和着錾银的海水纹长嘴壶滴漏声,衬得殿内愈发空寂。
跟着,便响起了青年男子的陌生声音。
“陛下,这是礼部上交的封后大典的礼单,请陛下过目。”
元聿让郑保取了过来。
他翻看着,其实这些历来一样,都没甚么新意,元聿只问:“钦天司拟的日子呢?”
晏准回话:“腊月初九,诸事皆宜。”
先帝新丧,陛下纵然要立后,也暂且不能操办,须等到期年以后。腊月初九正出了一年孝期,并且陛下的第一个孩儿也早已满月,正是最好的日子。
元聿声音有几分疏懒和喑沉:“那就如此定了吧。”
内殿的岳弯弯,听得胸口砰砰乱跳,喜不自胜,血流不住地从心口喷薄而出,红云如蛛丝般密密匝匝地爬上了耳后,晕红了双颊。
她没有听错么。陛下想给她一个婚典,是这意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