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国谣(bg男生子)(6)

作者:唐录笙

大概是命不该绝于此,我从小坡上滚下来,除了弄的衣物满是泥泞,便只是落了一处腿伤,想想那些撞的头破血流的,划的破了相的,我这伤口简直是好运气。

忍着痛剥开沾着血迹的布料,小腿处显现出一寸长的口子,鲜血淋漓的样子很是可怖,我把腿递到雨中,像借着雨水清洗一下血迹,谁知随着一层红色褪下,另一层又覆了上来,伤口在不断的冒血,止也止不住。

汩汩流出的鲜血,看得我心惊胆颤,小心翼翼的收回腿,用白绸一圈一圈缠在伤处,我怕就这样,血流啊流啊,就从我身上流光了。疼确实是疼,疼得我眼里的金豆子‘啪嗒啪嗒’止不住的往下掉,明明都不是我的身体,为什么还得我替她疼,想到这更委屈了,我把头埋在膝间放声大哭,一瞬间,所有的坚强都土崩瓦解。

小的时候我的性子欢脱,一刻也闲不住总爱爬上爬下,父皇母后唯恐我磕磕碰碰着,便成日找些人跟着我,每次都能在我要受伤时将我护住,为此我甚至有点沾沾自喜。

我自小就没受过什么苦痛,甚至每次来了葵水也照样活蹦乱跳,我连到死也没像现在这样的疼过,这般愈想愈痛,这般暂歇不能。

我难得忆起那个夜晚,细细想来其实那日风景很好。

黄昏暮色很暖,绛色的红晕染红了即将褪去的日光,然后,天色彻底暗下,每一棵桃树下都悬着一柄鱼皮灯,星星点灯,灯映桃花,我喝了点花酿,醒而微醺的来到了花园。

前厅的宴会还在继续,我是被小侍叫走的,满心以为是来见宴会途中消失的驸马的,便一人跟着来到此处。

未见得朝思暮想的驸马,却见到了段和昭。

她看着我似是哭过,眼眶微红,欲悬其泪,我见犹怜。

她说起了和徐有年一起的故事。他们云下赏花、执手话书、私定终身,却有情人不得善终。故事里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语调都不断盘旋在我的心上,不得不说,她曾经经历过的昨日都是我梦寐以求的翌日。

他会与你和离,我们也会成婚,如果没有你我们早该有了自己的孩子,叶庭取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从我这里抢来的。

见我沉默不语,她递给我一杯酒,她说,这是徐有年给你的,说你喝了就知道了。

我饮下酒却还是不知道他藏在酒里的话,电光火石一般,我已倒在地上。

她说,你恨就尽情恨我们罢。

明明张着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感觉像是躺在棉花上,身体愈来愈软,愈来愈软,似乎还有些舒适,紧接着困意袭来,我开始神志不清,以为这只是在做梦,在我即将阖眼之际听见有人阿取,阿取的叫着。

“阿取,阿取。”

就像现在有人叫着我的名字一样。

我哭的极累,浑身阴冷,觉得那声音若有若无,知道是我出了幻觉。如果那日我知道自己要死,定会拼尽力气喊出来,求生的意识迫使我收回涣散的意识,眼前开始变得清明,坚持着抬起头。

“在这,我在这里,你救救我。”

人间空荡

细雨断眉空嗟叹,恍若人生是初见。

徐有年出现在我面前。

他手持油纸伞,却仍浑身湿了个透。

徐有年看上去比我也好不到哪去,玄色衣裳被雨水打湿呈现接近于黑的暗色,更衬得他面色惨白,衣物紧贴皮肤,将近七个月的肚子凸现的愈发硕大,随着他的喘息,反复上下起伏着,他长发凌乱,侧倚着巨岩用一只手尽量托住肚子,另一只手拂掉脸上的水迹并把无意中抿在嘴里的细发撩出。

我一下子清醒了,感觉,他不是想救我,而是想和我死在一块。他现在这种情况,搞不好还得我扶着他回去。

“和昭,你怎么样。”他硬撑着身体,倚着岩石,迟缓的下蹲,膝盖微微抖着磕在石头上,他低头短促的闷哼一声,抱着肚子弓着腰无声的缓了好一会。

看得我是心惊胆颤,顾不上腿疼,探出身子用手虚虚扶着他,就怕他一个失力,带着孩子摔在地上。

“你还,好吧。”我看着他不适的样子,询问着。心里告诉自己:人家拼死拼活来救你,出于感激,好歹温和亲善一点。

但火大也是压不住的。身体不允许,就别逞能,少你一个我也不见得就真能死绝,可多你一个说不准还得我忍着伤痛来照顾你,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罢。

我正腹诽,他一下抓过我的手按在他的肚子上,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手不敢使力,便任由他握着,他腹部的衣物虽凉,但是底下隆起的活物却在散发着热量,孩子像小鱼一样游动着,在我掌下鼓起一个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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