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清幽，他的声音伴着小风，在林中留下沙沙的回响声，细听之下，竟然有一点慷慨之意。

白染尘依然没什么表情。

青道人放下手生气的道：“你不想道门发扬光大？你不是道门弟子？！”

白染尘背着手看着前方，依然是那么的云淡风轻道：“西方诸佛普渡众生，而我修道之人是修行自己。

他们不过是名头响亮一些，但是你听过哪个和尚修成佛了？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自己都修不好，怎么成佛！？

反过来，如果人人都修好了自己不用别人操心，世界一样清朗太平，道门看似冷清，可是我们每一个人都修好自己，这才是人生的真谛，我们掌握着真谛，你管别人家门派规模多大与否？！”

一个度世人，一个修自己，世人众生相，分阴阳，极阴极阳，本来就林子大什么鸟都有，所以菩萨永远不能成佛，地域也永远不会空。

但是如果每个人都管好自己，都修行好自己，这就简单的多了。

这些话青道人修行了将近两百年，从来没听过，如醍醐灌顶。

白染尘乘胜追击道：“还有那些寺庙，你看他人来人往香火不断让人羡慕，可你知道香油钱每年要上缴多少给朝廷？！

道家也好，佛家也好，不过是人们心灵的寄托。对于统治者来说，心灵的寄托都不是，他们就是用来创收敛财的，根本没有什么信仰，也没有多高级，你那么想要我们道门也沦落到每年给朝廷纳税的地步？！

再一个，我们从老子开始便讲究清静无为，我们只提升自己，这才是根本，就算把全国的寺庙都给你，你用什么道意度人？”

“也要普渡众生吗？那你岂不是改变了教义，还是道吗？！

还有，不管是释还是道，当今儒家才是大家，知道为什么吗？实用！

如果全天下的人都入了道门，谁来种地，谁来生产？人要吃饭的！”

换口气，他又深情的道：“我现在还记得我们四个在山中的日子，那是最快乐的日子，您有儿子徒弟孝顺，我们三个有您这棵大树做依靠，若是有机遇，我们四个一起飞升成仙也说不定，您为什么要和佛教一争高下，做一些让仇者快亲着痛的事情呢？

爹，你放了青青吧！”

或许是最后一句话点醒了青道人，青道人一个恍惚后冷笑：“我儿不谙世事一个人，想不到心中有这样的觉悟！”

他摇头：“可是我不能回头了！

你最后说什么，我们四个得道成仙？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青道人侃侃而谈。

“从颛顼氏绝地天通，天地灵炁就被斩断了，修仙之人从此臣服天上上神，做了走狗，污蔑纣王灭殷商才有一次大规模的封神机会。

又经历两千年，灵炁已经稀薄到根本不够我们修行之人飞升，现在想飞升，只能借助皇族力量搜寻天地至宝。

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执着要和齐家人做交易了吧？

天地本是通的，当年我们人类想上天就上天，凭什么因为打扰了上神的清净就只能在下面受苦？

我不仅要将道门发扬光大，如果有机会，我要让天梯重新和大地相连，我要让上方诸神知道，我们人也要重返九重天！

但是前提，我需要莫大的力量，没有青青的献祭，哪来这种原始的力量？！”

白染尘觉得青道人是疯了：“那都是神话，记载，你也当真？就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你来伤害你自己养大的孩子？！”

“你怎么知道是神话？你怎么知道就是虚无飘渺？！”青道人指指自己，又指着白染尘的胸口：“如果都不是真的，你我为什么还能见面？

如果都不是真的，你和我在这里争取青青又有什么意义呢？！

其实你自己也知道，神话不是神话，是事实。

你也知道，只要有目标，理想就会实现！

用儒家的话说，这叫尽人事，听天命，人事还没有尽到，我绝对不会听天命！”

青道人说完，收起铜铃道：“你不必再劝我了，说不定有一天，你会跟我一样，比我还坚持忠心的守护我们的门派，好自为之儿子！”

说完，他纵身一跃，消失在竹林里。

白染尘对着沙沙作响的竹林轻轻攥进了拳头，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

……

钦天监观星台三楼，里面背着阳光有一个广阔的房间，房间里中摆设简单，不过有很多别人不认识的法器挂在墙上，一看就知道是个道门中人住的地方。

其实这里一直是青道人真正的落脚之处。

青道人刚回到屋子里坐下，就对着铜铃哈哈大笑道：“这么轻松就完成了，紫英那个孩子，真当我不知道铃铛是空的？！他还不知道一件事，只要有了太宗血，就算铃铛是空的，等我稍后再抓了天命之女，一样可以稳定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