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聘:顾兄英年莫早逝(595)
据说那是东恒国大祭司世代流传下来的悲喜面,传承数百年都未曾破损,却在见到沈柏的第一次碎了。
然而现在,它又出现在沈柏梦里,出现在这个奇怪的穿着黑斗篷的人身上。
耳边的铃声渐渐变小,仿佛从极幽远空洞的地方传来,落入沈柏耳中都变得不那么真切了。
她可以肯定这个戴着悲喜面的人不是寒辰,忍不住想取下面具看看这个人究竟长什么样,然而刚抬手碰到面具,那人的头发却噼里啪啦的烧起来。
头发烧得很快,沈柏吓得缩回手,回头一看,自己离驿站大门还有七八步的距离。
这人是拼了命都要把她送进驿站吗?
可这是她的梦啊,为什么要让别人为她送命?
而且,她都不认识这个人啊,为什么……他要为她送命?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沈柏胸口猛地滞痛起来,像是突然被一块巨石砸中,呼吸之间胸骨都开始泛疼。
痛感如此强烈清晰,这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如果不是梦,抱着她的这个人,是真真切切的在忍受着被火灼烧的痛苦想要把她送回驿站吗?
沈柏不敢多想,挣扎着对那个人说:“放我下来。”
那人不说话也不肯停下,头发却已经快要被烧没了。
“我让你放我下来!”
沈柏怒吼,终究还是挣脱那个人。
那人被她推开倒在地上,沈柏看见他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腿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皮肉翻飞。
而且离开他的怀抱之后,那铃声一下子又大起来,一下又一下如同惊雷在沈柏耳边炸开,震得沈柏耳膜几乎都要碎裂。
沈柏咬牙忍着,抓住那人的手将他拖到驿站外面。
离开驿站十多步的距离,噼里啪啦的烧灼声停下,沈柏骑坐在那人身上,伸手就去扯他脸上的悲喜面,却发现他没有用绳子固定面具,那面具竟然已经和他的脸融为一体。
沈柏心里‘咯噔’一下,脱口而出:“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缓缓地抬起手,像是要摸沈柏的脸。
心痛的感觉越发强烈,沈柏揪住那人的衣领,试图从他身上发现些蛛丝马迹,后颈突然一痛,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这一觉沈柏睡得有点久,醒来时外面天光已经大盛,不知道之前顾三顾四有没有催过她起来。
盯着床帐发了会儿呆,沈柏想起昨晚那个奇怪的梦,她下意识的揉揉自己的脖子,脖子好好的,一点酸痛的感觉都没有,耳朵也没什么问题。
果然只是个梦么?
沈柏茫然,撑着身子坐起来,却感觉自己很疲惫,好像根本没睡觉一样。
起身走出房间,日头已经升得很高,应该过了巳时,快到晌午了。
肚子有点饿,顾三在外面守着,看见她,眉心皱起,担忧的问:“少夫人昨晚没睡好吗?”
她的脸色不好,唇有点发白,眼窝一片青黑。
顾三这么一问,沈柏不用照镜子也能知道自己脸色有多差,摆摆手漫不经心的说:“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给我留饭了么?”
顾三立刻回答:“留了,厨房有绿豆粥,用井水镇着,是茶白姑娘亲自看着熬的,清热解暑。”
沈柏颔首,背着手溜溜达达去厨房,这会儿没有叶嬷嬷看着,便是穿着女装她也随性得很。
许是昨晚的梦境后来太过真实了,沈柏脑子里一直不断重复着那张悲喜面和那个人被灼烧得皮肉翻飞的手臂。
吃饭的时候也心不在焉,沈柏不小心咬了自己的舌头,嘴里尝到血腥味,沈柏浮躁起来,匆匆喝完一碗粥去找周珏。
周珏还守在卫如昭房间,睡了一夜,卫如昭醒来精神好多了,茶白伺候他换了一身湖青色锦衣,沈柏进屋的时候,他正拨弄着佛珠闭目养神,周珏坐在旁边盯着他,跟看易碎的古董似的。
茶白向沈柏福身行礼,沈柏颔首算是回应,抬眼见桌上的花不在了,问:“花呢?”
茶白立刻说:“今天一早花就谢了,奴婢见没什么用便拿出去扔了。”
那花昨天看着挺好的,还用水泡着,一晚就谢了?
沈柏有点奇怪,不过也没有多问,走到卫如昭面前,规矩行礼道:“给舅舅问安,舅舅今日感觉如何?可还难受?大夫还在驿站住着,舅舅若还有不适,可立刻让大夫过来看看。”
卫如昭惜字如金,只回了沈柏两个字:“无碍。”
他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因为神色有点冷,所以皮肤也呈现出一种不近人情的冷白。
夏衫很薄,不过这会儿他的衣领交叠,把脖子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到他脖颈上的印迹。
沈柏装作不在意的往卫如昭脖颈处扫了一眼,迅速移开目光,卫如昭突兀的开口命令:“你们先出去,我跟沈柏说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