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他回来了[重生](32)
“我看她可怜,便跟她讲了雾隐山的规矩,问她要不要许愿,她说,她想嫁个好人家,不需要再抛头露面去卖艺,我将祈牌给了她,只要她想,她可以嫁给任何她喜欢的男人。”
“你给她留了三十年的寿命?”
“改人姻缘是逆天之行,留三十年寿命已是极限,谁知道,她居然嫁进了赵家。”
沈昼眠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你若是觉得为难,我可以代你杀了她。”
“呵……你?”荣焉回过头,眼瞳又变成冀州城大乱时的蓝绿色狸猫样,“取人寿命乃雾隐山之法,旁人无法做到,不过区区一个凡人,我又有何为难?”
“赵家的恩情,师兄又待如何?”
“那是我欠赵家的,不是欠她王蕊临的。”荣焉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双眼,水中映出他的倒影,那双眼睛是如此诡异骇人,“雾隐山虽然讲求因果循环,但是王蕊临却并不在此中!”
沈昼眠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此刻的荣焉神情冷漠残忍,嘴角带着嗜血的笑意,他身体绷得像一块铁板,口中低声呢喃着:“从变成这样的那天起,我就没有选择……”
“师兄!”沈昼眠扣住他的双肩,试图把人唤醒。
荣焉的身体泡在温热水中,冰冷的内力从体内倾泻而出,眨眼间,水变得冰冷刺骨,桶壁都结上了一层寒霜。
沈昼眠从水中捞出荣焉,扯过架上的长毯,将人裹进怀里。
“师兄,你在发抖,放松一点,冷静下来。”
沈昼眠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细碎的吻落在荣焉的额角,不带半分旖旎情欲,哄孩子一般温柔。
寒霜爬上了沈昼眠的衣角,倏忽又被沈昼眠的内力融去,被温柔呵护的荣焉抓紧了他的衣襟,许久,眼中蓝绿色的光泽散去,荣焉有些疲惫,虚弱地开口唤道:“沈昼眠……”
“我在,师兄。”
“我好恨啊……”
他的声音细弱轻微,仿佛连风都能吹散,却在眨眼间撕开了沈昼眠无所畏惧的外表,震的他神魂俱损。
“我要是,当初没送那封信,该多好。”荣焉靠在沈昼眠的胸前,紧闭双眼,“若真如此,我就会一直留在扬州,做书童也好,做大夫也好,能糊口度日就行了……”
“我不喜欢学武,不喜欢做质子,也不喜欢……长生不老。”
话音未落,他似乎耗尽了力气,昏睡过去。挂在他眼角的泪水这才滑落下来,滴在沈昼眠的掌心。
“……对不起,师兄。”
良久,沈昼眠才扯回自己的心神,声音沙哑地开口,“是我来的太晚了。”
“今后你不喜欢的事情,我来做就好。”
“不必担忧过甚,我会一直在。”
“好好睡一觉吧,师兄。”
放在桌子上的软糯白粥已经凉透了。
王蕊临忐忑不安地坐在桌前,一点风吹草动都让她心跳加速。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谁!”
王蕊临惊慌起身,忙乱中裙角带翻了凳子,撞动桌子,粥碗也跟着翻了,一时间,屋里噼里啪啦一顿乱响。
“蕊临?怎么了?”赵怀容推开门,看见屋内一片狼藉,连忙上前把人拉到身前仔细检查起来,“没事儿吧?伤到哪里没有?”
“相公,我没事。”王蕊临惊魂未定,面色苍白道。
赵怀容叹了口气,奇怪地看着自己同床共枕二十余年的妻子,“你今天是怎么了?从见到荣先生后就一直神魂不定,你认识他?”
“我……”王蕊临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
她是个聪明的、会审视时度的女人,所以在她失了清白,容貌被毁后,她想的第一件事不是报仇,而是如何找人,托付自己的下半生。
她心思转了几轮,外表依旧顶着那幅娇弱柔软的模样,口中道,“你也知道,我容貌被毁前,曾在唤朱楼卖艺,见过许许多多的人,如今一见荣先生,不知为何,竟觉得他有些面熟,再一想他是江湖人……你也知道,我的容貌是被江湖人毁掉的,所以,心里难免惴惴不安。”
“他是父亲少年时的旧友,怎么可能是坏人呢?”赵怀容怜惜地将她揽进怀里,“别怕,荣先生是好人,不会害你的……”
“我知道的,我只是有些不安,有相公保护我,不管是谁,我都不怕。”王蕊临依偎着赵怀容,脸上露出几分温婉笑意。
“是,我当然会保护我的夫人了。”赵怀容心念自家夫人胆小怕事,浑然不觉王蕊临话语中的挑拨意味,“时候不早了,洗洗睡吧,明日再去与荣先生好好打个招呼,才不失礼数。”
“知道了,相公。”
沈昼眠怀抱着冷冰冰的荣焉,和衣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