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也无用(双重生)+番外(123)

作者:眼镜腿儿

燕虞不知低头同她说了什么,宋灯将手背在身后,却轻轻将头抵在了他胸前,燕虞低头看她一眼,又抬头,面上却微微笑了。

他们两个的影子相依相偎,虽说顾忌着人多眼杂,没有做出太多亲密举动,却已足够扎眼。

这回忆突然便成了元孟的噩梦,将他紧紧束缚在其中,面目可憎却又不得挣脱。

他曾以为决定放手后见到宋灯的每一眼,见到燕虞的每一次,都已是难熬,他忍了过去,便能就此放下。却没想到,原来当他们站在一起,才是最碍眼的时候,而他其实放不下。

他不想成全宋灯了。

反正她已不再爱他,那么在她眼里,他是好是坏,又有什么关系?

他想将她关起来,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她能像从前一样,在他一眼便能看到的地方,他便知足。

元孟甚至认真盘算起来,该如何应对那之后的惊涛骇浪。不用说宋炀与燕虞代表的势力,光是宋灯自己,兴许便能与他斗得不相上下,就算他的智计更胜一筹,却永远没有办法拿最好又最心狠的法子对付她。

若是一切能重来该多好,回到她仍喜欢他的时候,这一次,他会知道该如何抓牢她的手。

这个念头方才浮上心间,他便不可抗拒地沉沉睡去,落入荒唐梦境之中。

梦里,宋灯看他的眼神一如既往,他从前没能意识到,如今却明白,这是爱慕一个人的神情。

他看见自己难得逾矩地坐到她床边,阻止了她想要起身行礼的意图,道:“你大病初愈,不必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养好身体最为重要。”

宋灯在他的强硬之下又靠回床边,虚弱道:“多谢陛下。”

面上带出轻轻浅浅的笑容,眼睛却不自主地只看着他。

梦里的元孟皱了皱眉,道:“病了这么一场,你还这般高兴?”

显然是很不满意她将自己的身体糟蹋成这样。

宋灯道:“虽然病的时候心里也有些慌张,可现在到底是好了,看到哥哥同陛下这样紧张我……的病情,心中自是有几分高兴。”

元孟想起那时宋灯昏迷了三日,他站在她房外,对着那群束手无策的太医大发雷霆,几乎生出杀意。

元孟道:“你若真感激朕和你兄长,便照顾好自己,别再病成这样。朕这朝中人才济济,难道就缺你这么一个能臣?”

那些政务又哪里重要到让她时时这样摧折己身。

宋灯不嫌元孟口吻无情,心知肚明他拐弯抹角的好意,道:“我知错了。”

元孟方才放松没多久,便又听宋灯道:“可是陛下自己不也是这样,整日里操心政事,不顾己身?”

元孟低头看向她,见她唇角微微抿起,知她是有意呛他这句,不是为了和他争个对错,而是为了规劝他同样顾惜身体。

元孟话到嘴边,最后说出只剩:“朕知道了。”

宋灯抬头看他,眼中满是欢喜。

元孟想,病了一场,人倒是活泼了些。从前好,现在这般也好。

那时多好呀,他轻轻浅浅地关心她,她也明里暗里地回他关怀。

后来是因为什么?

元孟在梦里看到了一场场争执。

最初的争执不算严重,只是于细微处,他们颇有分歧。宋灯不赞同他的处置,规劝于他,他却没有接受她的劝说,一意孤行。

在那之后,他们的道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宋灯看到他身上愈发多的冷血之处,也感受到了他对群臣的猜忌之心,她理解所谓制衡,所谓权术,却不能理解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地摆弄人心,只为巩固自己本就不算薄弱的统治。

他在她眼里,终于从一个男人变成了一位帝王。

而他也亲眼看着她眼中的光越来越少,在他跟前毕恭毕敬地下拜之后不再偷偷抬眼看他,说过告退之后也不再藕断丝连地回头。

她开始学做一个纯粹的臣子,可她没有学成。

大抵是对他怀着最后的希望,宋灯没有拿出那套欺上瞒下的为官之道来对付他,仍愿直抒胸臆。

他做了她不赞同的决议,她便在私下无人时毫无顾忌地顶撞他,他震怒,她便跪着请他问罪,于是他心火愈盛。

最后不欢而散,却也只是不欢而散。

可失望会积攒,怒火亦然。

宋灯一次次发出与他不同的声音,元孟终于勃然大怒。自登基来,他听过的反对之声不绝于耳,他也并非没有那份心胸和气度去容纳那些刺耳的声音,只是那些声音不该从宋灯口中发出。

他在她身上感到了强烈的背叛感,那是他从其他人身上所难以体会的,因为他从未像信任她那样信任任何一个人。

而她辜负了他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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