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她如花美眷(63)

作者:衮衮

元韶容心里打了个突,却越发梗起脖子,“王爷可别忘了,本宫再不济,那也是宫里头的正经娘娘。王爷应当不会不知道,以下犯上,是何等罪名吧?”

屋内气氛又一次凝固,比之前还要可怖,像是有人刻意往里头注了水银,以戚展白为中心,一点一点向四面凝结开。

沈黛原本安心地窝在戚展白为她搭建的避风港里休息,听见元韶容一句话说得比一句话难听,暗讽她水性杨花也就罢了,现在竟还威胁戚展白。

她才平静不久的心,又“蹬蹬”蹿起火,扭过头刚要为戚展白说话,却听暖阁另一头先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淑妃说这话,哀家怎么听着这么刺耳?”

沈黛一怔,循着声音望去,心底忽地咯噔。

方才那一场骚动,她被华琼按倒在地,大家都一窝蜂似的上前帮她,太后着急忙慌也从榻上下来了。戚展白一来,局势变了样,他抱着她大剌剌坐到榻上,倒把她老人家挤去角落,孤零零站着看他们俩在她的位置上搂搂抱抱......

天爷,这可真丢死个人了!

太后倒是没生气,视线相接,还似笑非笑地揶揄她一眼,

沈黛羞得无地自容,捂着通红的脸又钻回戚展白怀里。

元韶容也没留神太后的存在。

心跳慌乱了两拍,很快定下来。她放谦和了态度,低眉垂首的模样,有种水莲花不胜寒风的凄楚飘摇之感,“臣妾惶恐。说到底,臣妾不过是担心王爷言多必失,毕竟,陛下也并未将沈姑娘赐婚给王爷不是?”

还真是能狡辩,一句话就把自己咄咄逼人的姿态,偷换成了殷殷关切。

太后干扯了下嘴角,掌心搭着宫人的手背,缓步上前,居高临下睥睨元韶容,“这婚陛下没赐,那哀家便做主了!”

简洁的一句话,平静到无一丝起伏,落入沈黛耳中,却是一曲人间极致的天籁。

心在腔子里了清晰地蹦了下,她惊喜地看向太后。

太后也回她一个慈祥的笑,反倒叫她不好意思地垂了眼。悬在心头的大石彻底落下,她生出一种想哭的冲动。

这段感情自确立起,母亲不喜,爹爹反对,他们就没得到过长辈的祝福。偏生这时候,苏元良又在丰乐楼给了她致命一击。这几日她一直魂不守舍,自己好不容易重生,难不成真要因一道圣旨,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万幸,老天爷给她安排了一次又一次的磨难,还不忘许她一份温暖。

多不容易啊,多不容易啊!他们终于熬出头了!

有视线从她头顶射下,含着跟她一样的喜悦,绵绵密密缠在她身上,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大胆而炽热。

沈黛想抱上去,同他放肆庆贺一番,却又生出了些近乡情怯的羞涩,不敢抬头。

赐婚了,他不再只是那个冷冰冰、只有名头的湘东王,而是自己的未婚夫婿了,名副其实。他们会是世间最亲密的人,携手走过一辈子。

一辈子啊......

经历过一生,沈黛其实很怕老。那种生命从指缝里缓缓溜走,你就是抓不住的无助感,实在太折磨人。可现在再去想,从今往后,她身边会有个他,无论外间风雨多大,都会牵着她的手,也只会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慢慢变老。

衰老什么的,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那厢元韶容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第几次了?第几次了?这死老太太今日第几次为了沈黛打她的脸?自己好歹也是她儿媳妇儿,她怎能!她怎能......

“淑妃可是不服气?”

心事一下被戳中,元韶容一颤,忙心虚地伏低做小,“臣妾惶......”

话还未说完,就被太后抬手打断,“罢了,哀家不想听。今日是哀家的寿辰,哀家可真怕你再蹦出一句‘姓戚的’。”

此言一出,元韶容顿时惊出一身汗,她刚刚为激戚展白,口不择言,竟忘了太后本也姓戚!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太后您误会了。”

她手忙脚乱爬到太后脚边,指尖快抓到她裙摆时,太后却从容往后一退,避开了,“误会不误会,事情都已经是这样了。若你真有孝心,就回自己宫里去,替哀家抄写百卷佛经。抄到哀家满意了,今日之事,就一笔勾销。”

目光一转,落在华琼身上,“淑妃人单力薄,华姑娘就替她分分忧吧。”

百卷佛经?抄到她满意?那要抄到猴年马月?!

这是要关她们一辈子啊!

元韶容和华琼吓得花容失色,跪在那连连磕头求饶,太后不理,她们便都向沈黛求情,全然不复方才的嚣张狂妄。

“沈姑娘,昭昭!我是元良的母亲,看在他的面子上,你今日也要救我啊!昭昭!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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