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有美色(66)

作者:鸿呀红呀

师父特别爱在师祖面前表现,这一次得了个“戒骄戒躁”的戒语,师父怕是不好受。

嘉让三年前经常与师祖还有阿翁一起习道,得师祖一句话便是有道家善缘,却无道家道缘。

通俗一点便是,是个良善人,积了福。却并不适合入道门。只能做个福主,居士。

拜别师祖之后,嘉让来到了阿翁修行的静室,嘉让很开心,在外扣响门窗,却近乡情怯,突然有些想流泪,她真的很想阿翁,她在蜀地的时候,突然梦见阿翁羽化,一句话都没留给自己,就那样去见了阿婆,那时她吓得从梦中惊醒,泪流不止,想赶回去看阿翁,确认他还在,幸好得了师父的再三保证,阿翁命中有善缘,绝没有到大限之日,嘉让才把眼泪憋回去。

如今阿翁就在这一方静室之内,门开了之后她就能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阿翁了。嘉让红着眼眶喊道:

“阿翁,年年回来了。”

不一会儿,静室的门便打开来了,阿翁还是之前的样子,可嘉让早就变了,嘉让熊抱住阿翁,委屈巴巴地说:

“阿翁,年年好想你啊!”抱住就舍不得撒手。

阿翁笑得脸上皱巴巴的,轻轻地拍着嘉让的背脊,脸上慈祥又温柔。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让阿翁好生瞧瞧,阿翁的小孙儿长得怎么样了?”

嘉让抹了抹眼泪,像个被抢了糖果的孩童刚刚被母亲哄好,渐渐止住了哽咽。

阿翁微微扯开嘉让,因为眼睛有些瞧不清楚,便仔仔细细的看着嘉让,仿佛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阿翁慢慢回过神来,似是遗憾似是欣喜的看着嘉让,手有些微微颤抖,轻轻启唇:

“像,太像你阿婆了。”阿翁笑得很是和蔼,“在外三年可有受苦?可是吃了什么长得这般高挑?再长下去就要超过阿翁了。”

“那些大娘大姐小妹妹见着孙儿,就给孙儿送吃的,好吃的吃多了自然就高了!”嘉让神情很是自得,她可是长了一张俊俏的少年脸蛋,那些女子送吃的她不收还不行,收了又脸红,特别是西北的女子,又热情又漂亮。

“身体可是好些了?”

“嗯嗯,好很多了阿翁,孙儿可会打马球了。”

“好!好!记得去你阿婆墓前看看她,她三年多没见着你了。前些日她还托梦给我,说她的幺孙儿怎地还没归家。”阿翁看着窗外那株他亲手种下的桃树,此时桃花开得旺盛。

桃李待日开,荣华照当年。

阿婆特别喜欢桃花,阿翁说过,他第一次见阿婆时,她比桃花还娇,若不是自己修了太多福气,阿婆怎么看的上自己。所以,他很感激。

嘉让知阿婆离开阿翁后,阿翁真的很孤单,虽然阿翁成了半个出家人,但他的心里依旧保留着阿婆不可撼动的位置。嘉让欲让阿翁疏解相思之苦,便开口问道:

“阿翁,阿婆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姨阿婆总说阿婆是个和善大气的人,可我想知道阿翁眼中的阿婆是个怎样的人。”

阿翁想了想,神思仿若回到了当初,眼神温柔又深情,那是对爱人的缅怀和思念。是岁月可回首,深情共白头。

“你姨阿婆并不知当年的事,阿翁与阿婆第一次相遇就是在芝山,那时这儿还叫南山,阿翁就在山脚下读书。

你阿婆听闻南山的酥油糕,炸鱼条儿,红喜丸子好吃,求了她大哥带她出来吃,你阿婆那时可贪吃了,一个人逃出来吃酥油糕,吃的不过瘾又来小摊子上买。

可不巧,最后一份酥油糕被我买下了,我当时看着你阿婆胖嘟嘟的脸,因为跑得急还喘着气,见我拿着最后一份酥油糕,看得垂涎欲滴,便不忍心,问她要吃吗?

她摇摇头,说陌生人的东西不能吃,我便说出我的名字和在哪个书院,总不是陌生人了吧,你阿婆才迟疑的点点头,我把酥油糕给她。

她便吃的欢欢喜喜,还同我道别。你阿婆那时可不知道我是个穷小子,当天晚上我便饿着肚子睡觉去了。

第二日先生说书院外来了个自称我表妹的女孩,来给我送吃食,我并无表妹,但还是疑惑着出门去了,便看到你阿婆提着她最喜爱的吃食和一套新的学具,笑着对我说‘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你阿婆是从小就很温暖的一个人。”

阿翁将他与阿婆之间温暖的点点滴滴如数家珍般的告诉嘉让,嘉让听着听着便想到了自己,怕是此生都不会像阿婆这样,被一个深爱的人疼爱了一辈子,死去的时候还想着她念着她,记得他们之间的不为人知的故事。

师父如今住在芝山道观,而嘉让得家去,车夫瞧见自家小少爷终于从道观出来,赶紧撩起帘子,说道:“少爷,咱们马车赶快些,还能去河西瞧瞧花灯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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