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深宅+番外(12)

作者:无闲和有闲

我好气又好笑,“我惹恼三爷?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罢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你去问问三爷,知晓了他的意思之后,再将那毒酒送到我院里来吧。”

我出言不逊,与往日大相径庭,管家惊讶瞧我,我却无所畏惧,将死之人,自然不再在乎这些。

我回了自个院子,开始收拾自己,泡了个澡,又找了几件还算像样的衣服穿上,头发放下来,不再盘发髻,而是在一侧编成麻花辫,我用了大学室友教得办法,从耳朵两侧开始编,三股并一股,编到最后,找了根白色丝带绑紧。

我平素不爱涂粉,眼下想着漂漂亮亮地离开,便打了底,描了眉,又给嘴唇上了点胭脂红。

一切准备就绪,我站在院门口,等着管家。

太阳西下的时候,管家捧着一个绿色的玉瓶,蹒跚而来,他看见我的模样,倒是愣了愣,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终于还是说了句,“平常就好好打扮自己,学些争宠手段,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我掩嘴而笑,眼看死神一步步临近,反而放纵起了自己。

我媚眼横生,仿佛无骨,“劳您费心了,我从小受父母宠爱,学不来那些伺候人的规矩,我虽生为女子,却还有些傲骨,我只知道,男人可以宁死不屈,我们女人也一样可以。”

自我来到这朝代之后,管家自此算是第一次真正的正眼瞧我,他双手作揖,朝我鞠了鞠,“苏姨娘今日一番言语,实乃石破天惊,闻所未闻,恕刘某这些年眼拙,低看了您。”

我笑笑,并不放在心上,拂袖离去,人似飘在云端,可悲可叹。

进了厢房,我躺在床上,虽然身子不是自己的,但也该感谢她这些日子的陪伴。

我微微欠身,毫无犹豫,仰脖子喝下玉瓶中的液体,烧刀子的滋味,从口腔一路蔓延下去,烧心烧肺,痛得我蜷起了身子。

喝下毒酒之前,默念了好些遍,不能软弱要坚强,体体面面地离开,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尊严,可真当五脏六腑被搅翻得时候,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我以为身边无人,哭得无所顾忌,抓起茶几上的油灯,就狠狠地砸向房门。

木头的房门被铜制的油灯撞得几乎散架,“咚”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房门很快被推开,有人快步走到我跟前,俯下身子,查看我的脸色。

我抽出身下的木质枕头,向那人敲去,奈何手上力气不够,被他半途截住了手腕。

“事到如今,还要逞凶?”

“我即可便要赴死,不需再顾忌什么。”

司徒陌听完,脸色铁青,他进来的时候,神色已经十分可怖,这会儿见了我的样子,眼里都充上了血丝。

“就这样犯倔,便是死都不肯向我低头?”

我偏过头去,一根素指指向门口,“滚出去。”

司徒陌的眼里蕴着风暴,“在你眼里,我便这样不堪?”

我终于崩溃,梗着脖子冲着他大吼:“不堪两字怎么够形容你,在我眼里,你傲慢、跋扈、自以为是,你这样的人,配不上我的喜欢。”

司徒陌看着我,眼里的波涛淡下去稍许,“由来只有我挑拣人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你谈什么配不配?”

鸡同鸭讲,不是一个时代的人,自然说不到一块儿去,我觉得泄气,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要争论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何苦?

我侧过脸去,刚刚小产过得身子,受不住这样折腾,我额头冒出虚汗,舌下苦涩,想着这些日子在这所宅子里遭得罪,忍不住再次呜咽出声。

司徒陌在我身边站了会儿,熬不住,坐在床榻,“别哭了。”

我偏不理,哭得手脚抽搐。

司徒陌俯下身子,撩开我额头的碎发,“婉儿,别哭了,我没给你吃什么劳什子毒药,你别哭了。”

我止住了哭声,惊怒交加,坐起来身来,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直直指到他鼻梁上去,“你真是坏到了骨子里,这样戏弄我,与你有什么好处吗?”

司徒陌握住我举起的手腕,“你乖乖听话,别再惹是生非,过去的事,我便不再计较了。”

我挥开他的手臂,“谢谢你的不再计较,我不稀罕。”

司徒陌眼眸越来越深,似乎又要发怒,忍了半饷,方才忍下去,“我从没见过你这样不识大体不知好歹的女子,我已让了步,你却如此计较,你倒是想怎样才肯罢休?”

我想起那日的夹板之苦,闭上眼睛,睫毛轻颤,明知不可能,却偏偏要说出心中的恨,“你把燕娘赶出府去,我再也不想看见她。”

第17章

燕娘离府那日,哭得惊天动地,我漠着一张脸,远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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