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奉旨成婚+番外(21)
秦凤池动作一顿,转头便笑了。
“原是——在这里?”
陈大年抖如筛糠。
这时候才想要求饶,对方却哪里还需要?
秦凤池又去细看,黑漆条几上并无抽屉,但束腰确实比寻常条几宽上三分,加上雕花的牙条,足够设个暗格了。他手摸了一圈,摸到右侧才发现蹊跷。只见通体漆黑的牙条浮雕双凤朝阳,正中间恰是浑圆的太阳图案,那图案微微凸出,四周一圈有极细微的缝隙。
他先用手抠,纹丝不动,想了想,拿了手里的轴头去比,大小竟一致。
那边的陈大年已经连人带凳子翻倒在地,呜呜直叫唤。
秦凤池心情却甚为愉悦,用轴头抵住那太阳,使上几分力往里推,整个画轴就滑入了条几的圆筒形暗格里。条几的另一头传来咔哒一声,他抬头一看,那边竟同时推出来一个圆形暗格。
他立刻意识到,那里面必然就藏着陈大年的贩盐账本。
陈大年见状,又惊又急又惧,终于两眼一翻,撅了过去。
这个时候,褚楼却已经悄无声息地摸到了书房外头,屋里看着灯火通明,但细听一点儿声也没有。他有些着急,不由挨近了些。若是下人的房子,好歹糊着油纸,还能仿着武侠片里拿指头去戳一戳,可惜书房门上窗棂格嵌着明瓦,虽然透光,却看不清究竟。
秦凤池这头刚取出来三四本账本,他耳朵何其敏锐,立刻便听到外头细微的衣料摩挲声,便悄无声息复原了条几上的暗格。
他回头盯了一眼昏在地上的人,心里暗叫可惜。陈大年在天津府经营多年,此趟抓定然抓不着,反倒是他手头的账本得尽快送出去,才能在陈大年想辙翻身前将他牢牢钉死。这第一手的功劳他是抢不着了,总得从赵义清那里记个人情。
于是也不再犹豫,直接从花窗翻将出去。
花窗外头是处小小的天井,只栽着几丛细竹,拢了一座假山石,再外侧就是围墙,翻过去是条死巷子。
秦凤池立在墙头,就听到有人进了屋子。他其实有些好奇那来人,但来人一看陈大年倒在地上,必然以为有歹人,第一反应肯定是看向那扇敞开的花窗,因为好奇心惹来麻烦实无必要,便也罢了。
他转身跃下墙头,鲜艳的裙角在墙头一闪而过。
然而进屋的并不是褚楼。
褚楼又不是傻子,谁知道里头什么情形?陈大年好歹也是地方大员从三品的官儿,还认识他爹,万一弄不好,牵连到家里人,他就倒大霉了。
他原是想着不行就爬到屋顶去,也学那些江湖人士,挪开瓦片探探究竟。还没等他有行动,就听到里外都响起动静。里头听不清什么动静,外头却是有人要进来,那些小厮们热络地奉承,一听竟是何员外!
“我靠!”褚楼不由暗自骂爹,脑浆子差点急出来。
眼看外头人就要推开这进的院门,他四下张望也无处躲藏,干脆直接踩着回廊、扒拉着立柱窜上了屋顶,便将自己紧紧贴在瓦沿上,假装自家就是个壁虎。
也幸好啊,天色黝黑,屋子里亮堂,更衬着周遭乌漆嘛黑。何况,谁能想到这屋顶上还能扒着一人呢?
反正何奉贤从未想过。
这厮喝得微醺,志得意满地晃悠进院子,心里还惦记着秦小娘子。他嘿嘿笑了一声,陈大年带着那小娘子“盘”画也好一会儿了,要是去迟些,怕还尝不着滋味儿,就只得去收尸,岂不可惜?
他晃到书房门口,原本也该敲个门,这会儿趁着酒意,竟直接推门而入——
这一推,进去就被倒在地上的人给吓醒了!
“大人——大人你怎么了?来人啊!快来人——”
褚楼被突然响起的喊叫吓得抖了一下,回过神也顾不上暴露,挪开瓦片往里看。第一眼,他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陈知府,还有瘫坐在一旁直叫唤的何员外。他立刻意识到不妙,然而目光扫过整个书房,却没有再看到第三个人!
秦姑娘……不见了。
家丁小厮们却已经被何奉贤的叫喊声引了过来,人声脚步声嘈杂,火把点燃着,照亮了原本漆黑的院子。
时间不容褚楼多想,他咬牙再三,只得将瓦片慢慢放回去,趁着所有人都进了廊下,毫不迟疑翻过了屋脊到另一侧,顺着墙根从那小天井翻巷子逃走。也算他走得及时,没过一会儿,就有家丁翻过书房打开的花窗,在方寸大的天井里搜了又搜。
褚楼连续翻过几家宅院,才在隔了两条街的巷子里停下来。
此时月上中天,照得狭窄的巷子雪光般明亮,四周一片夜半的清冷寂静。他靠着生满青苔的石墙,鼻尖冒汗,后背却发凉,只觉得内心充满了困惑与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