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帐里有糖(120)
这一安定下来,便觉出来冷了,她抱着膀子哆嗦,从兜里掏出来一颗糖,稍稍缓回了一口气。
遇事不能慌,横竖现在不能走,青陆随遇而安,慢慢地靠在洞口眯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就听耳侧有个清冽的声音喃喃,带着湿漉漉的雨气,低沉而又哀戚,像是个被丢弃的孩童。
“……前日子流血,今日又昏过去,你再这样吓人的话,本将军真的要揍你了,郑青陆。”话还是那么的强硬,可任谁都能听出来他的哽咽,“不是会劈腿就能骑得了马,你也太高估自己了。”
青陆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可做梦还要被大将军揍,点儿是真的背,她哼唧了一声,继续闭着眼睛睡。
那声气儿却还在继续,肝肠寸断的。
“我花了那么多的功夫去找你,谁知刚找到你没几日,你就这么半死不活地躺在这儿……平日里总说你不知死活,可看你这个样子,我心又痛的厉害。郑青陆,大概是你总戳在我的眼窝子里,没事儿就气我,我气着气着,就喜欢上你了……你若是听见了,一定很诧异,实际上我比你还诧异,我这么冰清玉洁地一个人,怎么就爱上你了呢?”
辛长星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心里刀绞似的,她的脸这样白,一丝儿人气儿都没有的样子,好像冷冰冰的纸美人,嘴唇也白的骇人,他把她的手攥在手里,使了劲去搓虎口,好像这样能把她搓醒了似的。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就撞上一双清亮的眸子,眼睫一霎一霎的,好像有点儿不清醒。
“大将军,您能别搓了么?”她的虎口还握在他的手里,抗议,“再搓,泥儿都下来了。”
辛长星感到心力交瘁。
他高烧了一天一夜,等来的却是青陆骑在了惊马上,跌在了此处,他领着人翻找了一夜,这才在此地发现了她,浑身冰凉凉地,一丝儿活人的气息都没有,便是连窦云,都在一旁摇着头说,郑小旗这回是真没气儿了吧。
他上一世死的地儿就在这儿,湿漉漉的山林子,瓢泼的大雨,才将找到她,他的心都快碎了,莫非是他的重生改变了命运的走向,使得她代替他,死在了这里?
好在虚惊一场,只不过一醒过来说的话,有点儿让他心力交瘁。
也不知道方才自己说的话,她听到了多少,说出来不好意思,在这之前,他还抱着她哭了好一会儿……
一把丢下青陆的手,他拍拍自己的手,好像真的有泥沾在上头似的。
“还能说俏皮话,看来是死不了了。”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青陆低头看了看身上披挂着的宽大外衫,眼神里还带着大梦初醒的惶惑,“您方才在我耳朵边儿嘀咕什么呐?我怎么还听您哭了呀?”
辛长星方才不顾泥污,抱着她哭了一场,这会儿这人没死,嘴就开始硬起来。
“你脑袋摔糊涂了?”他抬手拍上青陆的额头,轻轻地一推,叫她不要胡说八道,“本将军何时哭过?”
青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目下很庆幸,她狐疑地看了辛长星一眼,开始慢慢回忆起来。
“不对,标下全听见了,”她越回忆越心惊,“您方才说爱上标下了,还说找了标下好久。”
辛长星脑袋嗡的一声,好像有十几个编钟同时在敲,他不动声色地摇头,企图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郑青陆,你是有多喜欢本将军呐?都会编故事了?”
方才的话越来越清晰,青陆歪着脑袋细想,“您还说标下是个冰清玉洁的人儿……大将军,标下在您心里这么好啊?”
……
这样颠倒黑白,真的好吗?辛长星尴尬极了,面上却不显露,想要站起来,青陆却一把拽住了大将军,“您别跑呀,标下脚受伤了,走不动。”
辛长星心里一惊,一把将她的脚捞起来,拔掉靴子,再脱掉那只棉袜子,一只玲珑白洁的脚丫子便翘在了他的膝上。
她的小脚丫太过好看,脚背雪白如玉,其上还有几条细细的青脉,脚趾头个个肉粉色,玲珑可爱的样子。
红云一霎眼攀上了大将军的面庞,再悄悄攀上了耳朵尖,他觉得自己的脸烫的厉害,便是拿着她脚的手,都跟着灼人起来。
再迟钝的姑娘,此时也该害臊了吧,可青陆不,她瞪着一双鹿眼,动动自己的脚丫子,“大将军,看来您真的好这一口儿。”
看着他的那双眼睛充满了怜悯,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自己真的有什么不良嗜好。
手里的这只小脚丫冰凉,他不搭理她,拿手去摸了摸崴伤的那一处,便把她的脚笼进了自己的怀里。
“好哪一口儿?”他的胸怀里揣着她的脚,凉进了骨头缝里,再去捞另一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