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帐里有糖(109)
“大将军,这回小的赶着翁主坐的马车回来,在车上收拾时,瞧见了这个。”他扬了扬手里的一页纸,“小的不识字,不知道可是有用,特来问您一声儿。”
不识字的,看到带了字儿的纸片,都当是个宝贝,小窦方儿不敢随意处置。
辛长星身心俱疲,叫他呈了上来。
满纸的飞字,仔细分辨,是一副养胃的方子。
他闭了闭眼睛,刚想丢给小窦方儿,脑中却醍醐灌顶,这字儿,为何如此熟悉?
他再度将手中的纸扬起,出了帐,在外头对照着日光,仔细分辨。
这字。
分明是上一世,写在他木碑上的狗爬体。
这样的歪歪斜斜,这样的墨团子,便是连将养的将,都同他木刻的碑上那个将,一模一样!
他脑中气血上涌,脚下便踉跄了几步,有些目眩神迷。
小窦方儿连忙扶住了大将军,惊慌失措,“您这是怎么了?”
辛长星心跳如雷,那一日同妹妹、小兵青陆,一起去右玉购买沙棘,之后誊抄地这一副方子,他虽在肆铺外站着,却知道她二人在其中誊抄。
妹妹的字自幼习小楷,虽写的一般,但决不会写成这样的狗爬体。
这字,是青陆的。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体检查出了甲状腺的一些小问题,加上卡文,所以有些耽误了,再次向一直等更的仙女们致歉。
之后一定会准时日更,有事会提前说明。
二妞妞么么哒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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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营啸(上)
恍恍云烟里的那个小小身影, 好像慢慢儿地落到了实处。
那个小小身影,穿着褴褛的戎装,戴着歪扭的帽盔, 抱着他的尸体穿针引线,这样动魄惊心的场景,曾经时时刻刻地出现在他子时的梦境里。
她穿戎装,肩脊瘦弱,她爱戴盔帽, 因着尺寸不合衬, 时常歪七扭八。
她针线活儿拙劣,偏偏爱缝一切,装酒的布口袋, 鲜亮的绿帽子,由他这里顺回去的外衫和靴子,逮着空儿就要缝上几针。
原来是她啊。
原来是那样小小的她,将他的尸体抱回来,认真地为他缝补遗容……
也原来是那样穷困潦倒的她,为他置办薄棺, 采买纸钱,甚至还为他买了一个丑丑的纸美人……
可是上一世, 他与青陆从未有过交集,她为何要这样待他?
鸦青色的天幕下,黑沉沉飞过去一片老鸦,凄厉的哀鸣声如响哨, 一纵即逝。
辛长星在天幕下站成了一个桩子,手里执着的那一页养胃方,在风中哗哗的摇晃。他心中的懊悔快要压抑不住, 不由地目眩神迷,脚下一个踉跄,扶住了撑帐的柱子。
梦入素未历之境,素不相识之人,素无经验之事,此称引起梦,也是未来梦。
大梦伴随他重生而来,每逢子时疼痛如约而至,而这样的疼痛和梦,自从他来到右玉营,遇见了青陆,消弭地一干二净。
怎么从未将青陆同那个身影,联系到一处呢?
他的心智大约是石头做的,顽固不开窍,像是失了智一般愚钝。
小窦方儿在一旁察言观色,上前虚扶住了大将军的手臂,看着大将军额上的一层细汗,他有些迟疑,有些担忧。
“您怎么冒虚汗了?是肾虚么?”他低头看了一眼大将军手里头的那页纸,想着大约是一副治肾虚的方子吧。
辛长星此时的心境动荡,哪里还会同小窦方儿的口无遮拦计较,他闭目凝神,秋初的凉风划过耳侧,有甜腥之气在胸口激荡,掩口轻咳一声,再摊开掌心,零星的血迹在其上醒目。
小窦方儿吓的寒毛倒竖,捂着嘴巴一脸惊诧。
“怎么还咳出血了?该不会是……”他的一脸惊惶撞上了大将军沉沉的眼眸,把后头两个字生生地变成了低语,“肺痨……”
辛长星推开他,叫他唤陈诚来,自己去帐里坐了,用了一杯茶,这才将心神定了下来。
陈诚掀帐而来时,先是将云、应、寰、朔四地百姓迁移内地一事细致回禀,这才向着大将军问话,“您有事?”
将手边的茶盏轻推,辛长星沉吟一时,“初到右玉时,你曾查遍右玉营七千六百人,寻找与月之纹样有关之人。”
陈诚颔首,拱手称是:“正是。当日您口述的那个纹样,乃是一轮弯月,属下一一查问姓名、籍贯、穿戴,并无一人同此纹样有关。”
辛长星微微点头,眸中有一星儿的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