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要上天(种田青铜时代)(42)
他庄园旁的那座绵延起伏看不到尽头的山也叫卧牛山,跟进京路上的这座卧牛山是同一座大山脉,只不过他的庄园虽然土地肥沃,但位置并不好,是一个大山窝,交通极不发达,在进京城的道路跟他的庄园之间隔着一条支出来的牛腿。他庄园靠近的那片山也更高更陡,是真·荒山老林子·原始森林,完全不通路。
沿着进城的路进入卧牛山,沿途还有庄园、农家,并不荒芜。
然而,寒冬腊月时节,冰雪路面,滑,马车驮着重物往山上去,这年代又没有防滑轮胎,马车轮子是光滑的木头轮子,于是所有的上山路都是马在前面拉,人在后面推。
路是土路,不是后世的水泥路柏油路,凹凸不平的,很多地方被来回碾压出快到膝盖深的坑。坑里面有积雪,太阳把积雪晒化过后又再低温凝固上成,就成形冰面。
开在山里的马车道,就只有那么点点宽,但凡能过马车的地方都被一年四季里往来的马车轮子碾过了无数回,早碾得不成样子,全靠战奴们把马车往上抬。马车里运的是进贡的粮食、山里猎到的野兽皮、采到的珍惜药材,以及铜钱。一个字,重!于是,每过一道坑都是一道人仰马翻的大工程。
裴三郎蹲在路边,看着他们过一个大坑,就得一辆接一辆地抬马车都替他们累。
马车重,铺木板吧,怕承受不住。铺木棍吧,斜坡,怕不是想把马车滑下山。往坑里填炭渣吧,那么多的坑也不够他们宿营的那点炭渣填的。反正人多都是力气大的精壮,抬也能抬得过去,就是费时费力。
一进山,裴三郎就听见他们在那“嘿咻嘿咻嘿咻”地把推马车。
他蹲在路边看热闹,就见镇武侯不断地拿眼神看他,一副欲言又止又不好开口的模样。
裴三郎害怕镇武侯提出什么难为人的问题,果断装作没有看见。
下午的时候,镇武侯还是来找到他,“我儿天资聪颖,可有良策能解决车轮陷在坑里的问题?”
裴三郎:“……”果然,来了。防滑轮胎呀。没有就绑大铁链呗,跑长途的大货车司机冬天开冰雪路面都是在轮胎上捆大铁链子。可这世界还没铁呢。他问镇武侯:“有粗麻绳吗?”
镇武侯的眼睛一亮,当即吩咐长随去找来麻绳。
裴三郎参照往轮胎上捆大铁链的方法,指点他们往马车木轮上缠麻绳。
麻绳缠在轮胎上顿时不滑了,马车在前面拉,战奴在后面推,比雨天爬泥坑还要轻松地爬上了冰雪坑。
镇武侯乐得哈哈大笑,没好意思夸我儿天神下凡,大声赞道:“我儿当真聪颍非凡。”蒲扇大的巴掌用力地落在裴三郎的肩膀上。他的力气和手劲都极大,几十斤重的铜锤都能抡起飞起,一巴掌落下,把七岁的裴三郎一巴掌拍到了地上。
好在冬天穿得厚,起到了很好的防护作用。裹得极厚的裴三郎就跟一团麻圆似的栽倒在旁边的雪窝里。
镇武侯七手八脚地把裴三郎捞起来,赶紧拍着雪查看他有没有伤到,紧张地问:“我儿可有伤着?没摔着吧?”
裴三郎不想说话。
镇武侯担忧地喊:“三郎?我儿,你别吓为父,可是伤到哪了?”
裴三郎扯出一个笑脸,“无碍。”你儿子几岁,多大点力气,你心里没点数呀。凸!
镇武侯长松口气,说:“无碍就好。”又语重心长地说:“你这身子骨也得多多地勤加锻炼。”他握拳,说:“要像为父这样勇猛强壮。”
裴三郎微笑着“嗯”一声,恭敬地行了一礼,颇为赞同地说:“父亲说的是。儿子一定勤加练武,熬炼筋骨。”凸!姐要走翩翩公子哥路线,滚粗!
他们没有备那么多的麻绳,好在刚进山,旁边还有庄园农家,麻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什,多跑了几家倒是收集齐了,于是每辆马车包括驴车的轮子都捆上了麻绳。
轮子不再打滑,速度终于提升起来,但也没快太多,一来,全是上坡的山路,二来,冰雪路面不仅马车滑,人走在上面也滑,山路又险,极其难走。
裴三郎终于深刻领会到为什么古代的游牧民族为什么只在夏秋时节南下掠夺,而不是在冬天往更暖和的南方跑了。天寒地冻的,不要说打仗,行军都困难,野外全是积雪和收割完庄稼的空闲土地,城池又有围墙不要说攻进去,顶着风雪爬围墙,怕不是想冻在墙上当冰人。
要说行军,镇武侯是军伍出身,京城向天子护送贡品更是不容有失,调派的都是他府上的亲兵,这在眼下已经算是装备精良之师了。至少人人都是羊皮靴子,人人都有皮袄穿,人人都有炭火可以烤,即使如此,仍旧有人冻掉手指头、耳朵和脚趾的。没有厕所,只能在野外上,站在树下尿尿,尿出来一半,结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