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为了保命……弃血海深仇与不顾吗？”既然同乡百姓无法成为说服崔茁的理由，慕容凌娢只好再次搬出赵知县，冲击崔茁那颗不知道放在哪儿了的良心。“赵知县如此仁德，怎忍心百姓被压榨！他定不愿看到你这样。”

“血海深仇？谈不上吧。”崔茁冷哼一声，说道，“不过是曾经有恩与我，现在斯人已逝，我有何必拼上好不容易得来的这一切，去为他平反。况且，他最在意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百姓。这种情况下，谁不是单纯的求自保图安稳！现如今我有能力护月儿一世周全，若是因一时冲动，再把月儿推至危险之地……这才是伯父最不想看到的。”

“你当初入仕，难道不是为了拯救更多苦难的百姓吗？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吗！”已经在放弃的边缘不断试探的慕容凌娢无奈之下搬出了这种更古老的激励言论。

“很久以前的想法……现在看来，真是傻极了。这世道，非一两人能够改变。我能做的，也就只有改变我自己，适应规则，不被它压迫。”

“所以……你是真的铁定要当只安全的缩头乌龟了？”

崔茁微微颔首，不再言语，似乎默认了。

“我不相信。你真的这么迂腐……赵知县的事，我一定会让所有人知道真相。还有老皮……我一定让他为所做之事付出代价。”慕容凌娢转身，低头走出了低矮的茅草屋。

“单凭你自己，是不可能的。”崔茁的声音从身后传出。“与其用命去拼一个毫无可能的梦，还不如安安稳稳把命留来做梦。事不关己，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世界上还有主角说服不了的配角，我不相信，世界上还有主角想要办，而办不到的事。临走前，慕容凌娢又瞥了一眼掩埋了赵知县的那个小土堆，心中想道——像您这样的人，真的不应该成为背锅侠……

茉莉知道组团斗小BOSS的计划没有达成，所以没有多说话。两人回到马车上，连夜返回。毕竟，继续留在芜平县，意义也不大了。

天还未亮，慕容凌娢已经赶回了城内。她心情极差，非常需要找个人吐槽，顺便接受开导。这个人，显然不可能是茉莉，因为茉莉只会听，不怎么会劝。思前想后，挑选了半天，慕容凌娢发现，除了茉莉，目前可以谈得来的人也就只有甄尚。不过这个时间，正常人恐怕都还没睡醒，所以，慕容凌娢只好怀揣着波澜壮阔的鸿鹄之志以及幽微难言的忐忑不安，回家。

第207章 随意

思前想后，挑选了半天，慕容凌娢发现，除了茉莉，目前可以谈得来的人也就只有甄尚。不过这个时间，正常人恐怕都还没睡醒，所以，慕容凌娢只好怀揣着波澜壮阔的鸿鹄之志以及幽微难言的忐忑不安，回家。

清晨，慕容凌娢厚着脸皮登门拜访甄尚，甄尚未料到慕容凌娢这么快就回来了，还以为她已经把一切事情都解决了。“这么高效吗？真是小看你了。”

“不……并没有……”慕容凌娢羞愧地无地自容。连连摇头道，“我……我什么都没解决……不过我搞清楚赵知县为什么会自杀了，因为老皮……”

“嗯，这我也知道。但是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何平息那些以你为中心的流言蜚语。”

“告诉其他人真相不就好了！等等，你……知道？知道赵知县是在帮老皮背锅？”

“把真相捅出去，太危险了。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跟百蝶交代。”甄尚不理会慕容凌娢的问话，继续说道，“如果真的搞不定，收手吧。没关系的。反正这些越传越玄乎的小道消息，顶多让人觉得你是个铁面无私不近情理还有点阴险残忍的好人。其实这个年代，舆论对你这类人影响不大。不用担心。”

“你知道赵知县是被陷害的？”慕容凌娢再次问道。语气徒增了几分焦躁。

“他的死，是老皮一手策划的。不过，他确实消极怠工，乱下滚单。算不上被陷害。”

“但他不坏啊!在老皮的施压下，他能做到那种程度已经仁义之至。更何况其他几个县也都有贪污官粮，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何死的只有赵知县！”愤懑不平涌上心头，慕容凌娢的语气有些过激。

“哎……如此明摆的事实，你却要问我。你不会是单纯来抱怨的吧……”甄尚眉头微皱，轻声叹息。而那眼神，像是已经看穿了慕容凌娢的来意。

“我……”是又怎样！你身为一州知府，这种颠倒黑白的事情管都不管，还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真是让人火大！

慕容凌娢想是这样想的，但始终没敢说出口。毕竟，她和甄尚还算是朋友关系，现在撕破脸，她在中州真的是没有一位“同战线队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