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乖戾世子的心头好(137)

作者:槐序青棠

记忆最深刻的,是饿的实在受不住时,我看着房顶飘落的纷扬白雪,都能胡乱抓起来往嘴里塞。

也是那时候,我开始时不时地咳血,他们说这叫肺痨,会死人。

世人万千,苦难各异。但村子里那些穷苦的人,至少有亲人爱护,有吃有穿。而我挨饿受冻,连虫子污泥都可以作果腹之物。

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世上?

我看着身旁缩在角落里痴笑的母亲,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我要受这样的苦,为什么是我。

后来长大了些,我终于可以偶尔填饱肚子了,或偷或抢,即便换来一顿毒打也没关系。母亲她饿的受不住,已经啃掉了自己一节手指,我只能这么做。

八岁那年,村里来了一户人家。那家的男人正值壮年,生的凶神恶煞,常常欺辱村里其他人。母亲有次偷跑出去,冲撞了他。

那人极淫/邪,眼见母亲眉眼清丽,就将她带回了家,洗干净后,极尽凌/辱之事。我知道的时候,疯了一样地冲进那个男人家里,想救我的母亲。

我势单力薄,被他按在地上锤打,毫无还手之力,脸在地上摩擦出血时,我看着不远处衣衫破碎的母亲,眼泪掉到嘴里,和腥血混在一起,那个味道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我原先恨她,恨她一手造就我的苦难,后来又恨我自己,恨我苟且偷生,都无法保她周全。

这人世的苦,堪比阿鼻地狱。

十岁那年,我杀了那个男人。

用石头,生生砸碎了他的头。那些恶心肮脏的东西和血流了一地,我从未如此痛快过。

我好像已经不配做人了。冷血麻木,看到仇人的死状甚至会笑。不知饥不知痛,身上满是四处飘零落下的伤痕,我不在乎。

日子无望,我不知道自己还要熬多少个年头。

我想/死。

不是痛苦,而是解脱。

后来母亲过世了,我孤身一人。如果我没有遇到阿辛,或许我活不过十五。

我用我前小半生所有的苦难,换来了和她的相遇。

我那时蠢笨,不知该用何言语去形容她有多美好。只是听夹道欢迎的村民说,她是尚书的女儿,是高高在上的小姐,这所村子的名字,即来自她。

辛夷。

我记得那天,她从那辆华丽无比的马车上下来,毫不嫌弃我满身不堪的脏污,问我叫什么名字。

她的衣裙漂亮的像仙云,她的容貌珠辉玉丽,我不敢靠近,怕脏了她。亦羞耻于自己的狼狈,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我没想到她会带我回家,带我回她的尚书府。我这辈子,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衣服,从未见过那么恢宏的府邸。而她却对我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我听了,高兴得好几晚睡不着,身上的软丝绸,身下的绣绢软塌,都美好得像做梦一样。他们叫我小少爷,或者安少爷,恭恭敬敬地,像对待主子一样地待我。

这一切,都是姐姐赐给我的。

我感激她,我依赖她,我无法不爱她。

这种爱甚至超越了男女之情,随着她对我的纵容宠溺与日俱增。后来我如愿以偿,我同姐姐有了婚约。她顶撞了她的爹娘,执意与我一个名分。

我跪在地上发誓,说此生若辜负她,必不得好死。

那个时候,我尚且没有疯魔,我只是那个依偎在姐姐膝下承欢的洛安,盼着和她白头偕老的日子,岁月安稳罢了。

那年中元节,我和姐姐去国寺祈福,遇到了大理寺卿,余章远。

我们原本擦肩而过,那余家的小小姐看了我却大惊失色,高声叫着,爹爹,爹爹,这个哥哥和你生得好像。

我那时候才知道,母亲生前曾是余章远的通房小妾,受宠至极,怀我的时候却被嫉妒成性的正房诬陷,言她和下人通/奸,余章远轻信夫人,把她毒打一顿后扔到了山里。

母亲也因此疯癫,后来不清不楚地生下了我。

因为余家执意要认回我这个流落在外的儿子,那些我不愿意回想、尘封已久的不堪记忆,又再次波涛汹涌地淹没了我。

我心里忽然生出滔天恨意,恨人世不公,恨余家正房,恨余章远,恨这一切一切,推我入深渊的人。

我要他们付出代价,我从未如此渴望权势。

我知道我恶毒,我知道我心如蛇蝎,我不在乎什么手段,只要达到目的。只有无上的权势,才能凌驾于世人之上,我从前受过的,我要统统讨回来。

这股执念蒙蔽了我的眼,推着我一步一步,踩着姐姐的眼泪和破碎的婚书,踩着无数的尸体和鲜血,我终于算计得来了我想要的一切。

但我从未忘记过姐姐的恩情,也从未忘记过我亲口立下的誓言。我又开始谋划,想褪下身上和宋锦玉的婚约,然后娶姐姐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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