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放到床上坐好后，梅涯九取出两个小纸人。纸人只有巴掌大小，其上没有画出具体的样貌，只是剪出了一个人形，有圆圆的脑袋和短小的四肢，乍一看还有几分可爱。

梅涯九对着两个小纸人吹了一口气，而后手一松，两个小纸人就轻飘飘落到地上，而后他们像是拥有了生命一般，自己起身在地上稳稳当当地站好。

棠明辉看到愣了一下，手指顿时有点痒，蠢蠢欲动地想要戳一戳小纸人。他晃了下脚，就要跳下床去，梅涯九却先下了命令：“小甲去取外伤药，小乙准备沐浴事宜。”

两个小纸人朝梅涯九鞠了一躬，领命而去。

纸人是低级的役使，只能做点杂事。梅涯九喜静，不爱蓄养奴仆，他的洞府内没有仆从，一般的杂事便都驱使纸人去做。

棠明辉失望收回腿，小嘴也不知什么时候撅了起来。

梅涯九转过身来就见到小徒弟这副委屈巴巴的失望样，他摸不着头脑，刮了下小徒弟的鼻梁问道：“这是怎么了？”

棠明辉的失望来得快，去得也快，梅涯九一和他亲近，他就开心了起来，乐颠颠地摇摇头，张开双臂要抱抱。

之前梅涯九抱着他的时候，棠明辉可喜欢了。

这么明显的暗示梅涯九懂了，虽然不知道小徒弟为什么不说话，或许是因着还和他不熟悉？心下紧张也有可能，但小徒弟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会说话，扑闪扑闪的盛满了期待。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梅涯九当然乐于满足，自己的徒弟必须要宠着。

而且棠明辉是他第一个徒弟，也会是他唯一一个徒弟。

他会将一身所学都交予他，会将他护持在羽翼之下。小徒弟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摘下来送予他。

梅涯九的手掌抚过棠明辉的黑色发丝，不论是何身份，这个人都是他等待已久的，将宠着、护着、相伴一生的重要之人。

梅涯九抱了一下后就松开了棠明辉，“伤口很疼吧？再忍一忍，伤药一会就来。”

他这次出门急，身上没带多少东西，伤药就是其中之一，也是他许久不曾用过药物，出门时压根没想起来带。

他又只擅长破坏——一身本领皆在于此，而不擅治疗，只能将人带回来后再行治疗一事。

梅涯九见小徒弟裹着他的黑衣，小小软软一团乖乖点头。他小脸苍白，但不吵也不闹，乖的让人心疼。

尤其叫梅涯九心疼，他灵机一动，指间多出一小块扁扁的圆形偏黄色东西。

梅涯九半点不客气，直接将这块小东西塞进了棠明辉的嘴里，“尝尝。”

浓郁的橘子味在口中炸开，舌头猝不及防被酸味占据，棠明辉的脸一下子皱成了一团，好酸。

之后甘甜才从中徐徐渗透而出，棠明辉的眉头这才松开。他之前只吃过没什么味道的如白水一般的稀粥，所以初一尝到这种甘甜，他一下子就爱上了，连之前的酸都忘了去，眯着眼沉醉在这块橘子糖的美味中。

梅涯九笑眯眯地看着小徒弟的变化，橘子糖是他喜爱之物，和酒葫芦一样从不离身。

他不重口腹之欲，吃食上生平唯独好这两样。

正巧小甲纸人这会也取来了伤药，在棠明辉砸吧着嘴，不断舔橘子糖的时候，梅涯九替他将手臂上的伤势处理了。

白瓷瓶里药如透明的水一样，覆在伤处冰冰凉凉的，渗入伤口也不会疼，效果也立竿见影，干了以后原先可怖的伤口全都消失不见，只剩光洁的白皙肌肤。

而后梅涯九顺势给小徒弟摸了遍骨，他的大手从棠明辉的指尖开始，心无旁骛地摸过他全身的每一处，灵力也随之进入他的体内，检查他的修炼资质和身体健康。

“骨龄十二，年龄比看着大点……”

“经脉、丹田宽阔，骨骼结实……整体而言体质上乘，剑道法术借可修行……”

“咦……竟然紫府神魂有损……”

梅涯九睁开眼，笑容收敛了去。

他脸上没了笑容后，整个人都冷了下来，周身那如利剑出鞘的锋利迫人的气势也叫人再忽视不得，心惊胆战下不敢直视他的容颜。

小徒弟却像是感觉不到他身上的气势，仍懵懵懂懂地看着他。

梅涯九垂下眼眸，紫府和神魂都极为重要，受损的话轻则痴傻，重则丧命。值得庆幸的是，小徒弟的情况远没那么严重，只是身体的某一方面有损，但也必须尽快修补好才行。

他回忆了遍短暂的相处，轻轻拍了拍棠明辉的脑袋：“难怪瞧着傻乎乎的，一直一句话都没说过。”

棠明辉眨眨眼，摸摸自己刚被拍过的脑袋笑弯了眼，倒真有点傻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