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说对不起。

眼看程恩赐不自在地动来动去，陆文梅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我没放在心上，都出去吃饭吧。”

程恩赐这才浑身轻松，刚才的不自然一扫而空，高兴地“哎”了一声，回了餐桌。

餐桌上大部分是林湾和陆文梅讲话，看得出来陆文梅很喜欢林湾。

倒是两个大老爷们沉默地吃着饭菜，十分清冷。

不过，在那边火热聊天的时候，程恩赐还是寻机对程东来低语，“爹，你知道娘她们咋认识的吗？”

程东来：“还能咋，就那样认识呗。”

程东来的一句话，狠狠打消了程恩赐继续问下去的念头。

饭后，陆文梅让程恩赐好好招待林湾，不管不顾地拉着程东来就出门了，把空间留给两小年轻。

程恩赐默默地看着她，屁股上好像长了个针动来动去，“要不要吃苹果？”

“不用了，我刚才吃饱了。”林湾拒绝，然后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上他心虚的眼睛，“怎么，听说你前段时间相亲了？”

她晃悠着腿，手肘支着脑袋，悠闲地问他，看不出一丝生气。

程恩赐特意瞄了眼她脸色，见状也放了心，本来就不是自己愿意的，心虚啥？

于是一本正经地解释，“那人长什么样我都没印象，从头到尾就嗯了两声，之后就一直吃饭，不信你可以问我娘。”

“行，我信！”

这出乎意料的举动把程恩赐弄懵了，就这么简单？！

事实证明还真这么简单。

倒是林湾看着程恩赐明显懵逼的样子，忍不住嘴角泻出一丝笑。

原来在他心中，自己这么爱吃醋噢。

“你以为我会一直逼问吗？”

男人肯定的眼神证明了她的猜想。

林湾随意道：“我相信你不会说谎，如果你真看上她了，接下来就没我什么事了。再说了……我也相过亲。”

对！

程恩赐听林湾这么一说，果然放松了，尽管最后一句话他听着，有些酸酸的。

“不过。”林湾戏谑地看着他，“没想到你竟然从中寻出道理来，居然以退为进，逼我道歉。”

想起那天抱着他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她就恨不得清空记忆，太丢人了。

程恩赐听见这话，干脆避开她的眼睛。

果然，林湾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想啥都知道。

看着程恩赐扭捏的样子，林湾站起身凑在他眼前，“好吧，我道歉，我不该为了报仇丢下你。”

或者纠结过，但为了报仇，她确实抱着为他好的目的抛下他。

他的恨她一直知道，只是不愿意面对。

“我不愿意提起，是怕看见你憎恶的眼神。”

“我不美好，不富裕，有案底，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

为此她担惊受怕，竭力隐藏真相。

她俯身掰过他的脑袋，清亮的眼睛对上他漆黑的眼珠，只见里面一片沉暗。

“这样的我，你还要吗？”

程恩赐看着她。

她声音轻飘飘的，听着镇静随意，似乎并不在乎这个答案。

可她自己都没发现，那柳叶般的眉毛已经无意识地凝聚成一团，睫毛都在颤抖。

她在紧张。程恩赐知道。

但是他没有回话，因为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唇间。

林湾倏地松了口气。

*

林湾第一次孤注一掷，是在打电话那天。

听说程家公子要结婚，她颤抖地掏出手机，拨打铭记于心的号码。

只是想见他一面，却被他无情拒绝。

五雷轰顶不为过。

后来出了车祸，但她一点也不难过。

因为旁边的电视屏上，正在投放着女孩盛大的婚礼。

那是程恩赐的姐姐。

她知道，婚礼是真的，不过是程芷芷的罢了。

她第二次孤注一掷，就在刚才。

原本的千金小姐褪却一身光芒，带着不光彩的过去，询问男人是否要她。

她以为掩饰得很好，却没料到男人一眼就看穿她的不安。

他怜爱地以行动回答了她。

要。

*

唇下柔软，欲罢不能。

时隔多年，程恩赐都快忘了亲吻是啥滋味。

他知道，早就栽在林湾手里了。

他想起林湾宣判后的日子，他整夜失眠，索性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面，不分昼夜用忙碌麻痹自己。

接着就是实验出错。

教授把他从实验室拖了出来，严肃警告他，“你现在精神很差，需要休息，所有项目马上暂停！”

他只能苦笑。

他也想睡啊，可是睡不着。于是吃上了安眠药。

药真的有效，随着时间流逝，失眠的状况好了很多，后来不借助药物也能睡上一段时间。

他乐观地以为再继续下去就痊愈了。